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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滯留鋒】(Ver.1.2) 第六十三話


只是，就算我們再怎麼逃避，人生總會要我們在某一個時刻，回頭面對我們極力
躲開的部份。

九月份，開學前一週，趁著還沒開始忙碌，又有其他同學來到台北，我們四人幫
又聚在一起聊聊天，開個小同學會，畢竟等到開學後，誰會知道接下來的日子會
接受怎樣的挑戰，還會有多少的空閒這樣聚首。

席間，其他老同學對你和我的事總是好奇（至於姿吟，我想她是聽到不想聽了）。
跟你在一起近乎一年，除了某次我和他們的聚會，你硬是被我拗著一同參加，其
餘的時候，你都會找到自己的藉口或理由，推託我的邀請。

「我不喜歡太黏膩的生活。我希望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就是兩個人，但是我們也能
有彼此各自的生活空間。」你總是這麼說。

我能理解你的想法，我也明白每個人都需要有自我的空間，但如果可能，我真的
很希望多融入你的生活空間，而我也希望你能夠匯流到我的領域裡。

然而，泰半的狀況是，你總讓我有一種感覺，你對我的生活刻意保持一定的陌生，
對我的世界有些若即若離。

只有當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知道你是我的，但是，當我看不見你，觸不到你，
聽不到你的時候，我甚至很難感覺你的存在。

尤其在最近，與你冷戰或爭吵時，這樣的感覺變得更加強烈。

「也許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有一天跟怡如聊起這個問題的時候，她
這麼說「你也不想想他的前女朋友是什麼身分？一對分手的班對，處境是很尷尬
的。有時連一句很普通的話，都會被周邊的人做了一堆不必要的解讀，一旦造成
誤會，又要花更多力氣去解釋，一不小心又越描越黑。總之那種狀況多說多錯，
動輒得咎。可能就是因為這樣，所以他才更加小心翼翼吧！」

我知道你不是有意，而是你的個性使然，可是我無法克制安全感在這樣的氛圍
中，一點一滴的流失。

於是，當今天堰斌他們提起你，其他的同學順便問了一句「怎麼你都不順便來吃
飯？」

我只能苦笑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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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汀州街的烤肉店，我和堰斌兩個人走在前往捷運站的路上，晚上九點多的公
館，街道雖不到摩肩接踵，但仍有一定的人潮。

「就快大四了，你有什麼計劃？」他問我。

「最近要去補習班，準備考研究所啦！你呢？」

「應該也是吧！不過比較希望的是研究所甄試可以過關，這樣就可以少一次跟別
人爭的痛苦。」

「所以你要留在你學校囉？」

「是啊！反正都已經習慣那個地方了。」

「嗯，畢竟是自己的學校，不用再去習慣一個新環境。」

不知不覺我和他已經走到了街口，身為交通要道之一的羅斯福路，一如往常忙
碌，車輛如整隊完畢的候鳥，流逝過，直到下一個目的地。

站在Starbucks的對面，我對他說「那我要去搭捷運了。」

「我送你吧！」他提議。

「不用了啦！你的車不是停在另一側？我自己走過去好了。」我笑著婉謝他的好
意。

「好吧！那我就不送了。」

「對了，你研究所加油啊！」

「你也是！一起努力吧！」

正當我跟他兩個人有說有笑地道別，我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步出Starbucks大
門，是你。才在吃飯當中提及你，沒想到你就這樣出現在我的眼前。

正打算興高采烈地叫住你，但下一個跟隨在你身後的離開的人，卻讓我頓時黯然
失笑。

是小安。

你和她兩個人邊走邊聊地走向捷運站，感覺非常的融洽，並沒有注意到我在對街
注視你，而我也旋即打消了叫住你的念頭，在原地目送你們離開。

堰斌察覺到我表情上的變化，跟隨我的視線回頭看，擔心地問我「怎麼了，你怎
麼突然不說話，後面是發生什麼事？」

「沒什麼．．．」我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我只是以為我看到我朋友，但我發現我
看錯人了。」

「原來是這樣。」

「嗯，沒事的啦！對了，我要先回家囉！有機會再聊吧！」

「沒問題！」

道別過後，我一個人獨自前往捷運站，在捷運站中，我刻意地找尋四周有沒有你
們兩個人的蹤影，但穿梭我身旁的盡是些陌生的面孔。

也許你們已經搭乘列車離開，只是你們兩個人能去哪裡呢？而且你和她從何時又
會獨自的相約見面？

我知道我該相信你，但是問題就像不小心掘出的湧泉，淹沒了我所有的思緒。








【滯留鋒】(Ver.1.2) 第六十四話


關於那個畫面，我想了一整夜。我甚至回想起去年，我跟你在校園與小安偶遇時
的狀況，你臉上那不自在的神情，依照清析可辨。我想，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你
本身之外，可能就屬我了解你對小安放的感情有多深。然而，就是因為太過於了
解你們的一切，現在反而造成了我最大的困擾。

直到天快破曉，我都想不到一個可以讓我自己釋懷的解釋。

下午，預測你應該已經從床上起身後，我打電話給你，約你晚上一同晚餐。出乎
我預料之外，你爽快地答應了，於是，我們約好了在你家碰頭。

我滿懷忐忑地赴約，吃飯的時候也常常魂不守舍，對話也都是意興闌珊，躊躇著
是不是該將我的不安問出口？可是如果得到的是一個我無法接受的答案，那該怎
麼辦？

離開了摩斯漢堡，我和你踱步回家，九月份的晚上依然殘留著暑期的溫度，再一
次走進了你房間，我彷彿還能聞到兩個人之外，另一個人的味道。

「要不要喝杯果汁？」走進房內，你直奔冰箱，開啟門問我。

「好，謝謝。」看著你倒果汁的背影，我故意不經意的問你「對了，你昨晚有去
學校附近嗎？」

「昨天？喔！對啊！因為下學期有一個分組報告，組上的同學希望早一點準備，
分配工作，所以我們就約在學校附近討論了一下。」你手中拿著兩杯黃橙橙的果
汁，走向我席地而坐的地方，遞給我「諾，拿去。」

「嗯，謝謝。」我接過果汁。「那你昨天幹嘛不順便來找我？」

「去找你？？」

「我不是跟你說我昨天晚上跟姿吟他們一群高中同學在汀州街那邊吃飯嗎？」

「我忘了嘛！」你說「何況，那是你的高中同學聚會，你去就可以啦！反正我去
也接不上話，杵在那邊跟木頭人一樣。」

「可是我希望你來啊！」

「下次再看看囉！」你的口吻，讓我強烈地感覺只不過是在敷衍。

「你已經說了好幾次下次了！」

「這件事有那麼重要嗎？」你反問我。

「對我來說很重要。」我加重了我的口氣「因為你讓我感覺你總是刻意地跟我的
生活脫勾，總是抗拒了解我的朋友圈和我的生活圈。」

「幹嘛這樣．．．」你給我一個稚氣的微笑「這是因為我也很尊重你自己私人的
空間，沒有很刻意地把你鎖在我的世界裡面啊！」

「可是兩個人如果要長久在一起，不是就是要讓兩個人的生活產生交流，但是你
卻連撥一點時間跟我朋友吃個飯，或是想辦法認識我的朋友都不肯。」

「這種事要順其自然的嘛！」你無奈地說「生活的交流這種事又不是一天兩天就
能夠搭起橋樑，反正以後還會有時間。」

雖然你的應答非常的自然，然而你千篇一律的回答，今天卻無法滿足我的需求「還
有時間．．．你真的覺得我們有時間嗎？」

我的回答讓你獃了一會，「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你讓我覺得，你今天不想再跟我的生活圈多接觸，只是想讓自己保持一個讓自
己可以全身而退的姿態罷了！」我再也耐不住自己心底的不安。

「我並沒有要這麼做，你不要想那麼多。」你緊鎖眉心，扁了扁嘴說。遇上類似
的狀況，這是你一貫的表情。「你也知道我本來就不是一個很容易跟別人熟絡的
人，待在一堆陌生人的環境，只會讓我不自在。而且我真的覺得，在一起的兩個
人，各自有各自的朋友比較好。」

「為什麼會比較好？不就是因為分手了以後比較不會有牽連，不是嗎？」我反問。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你為自己辯駁。

「難道你真的不是這樣覺得的嗎？」

「我承認有時候對於分手的兩個人來說，有太多共同的朋友不是一件好事，但這
跟我們今天討論的事情無關吧！」

「怎麼會無關？？」我撇著頭，嘆了口氣「算了，你本來就是一個不相信愛情的
人。」

「你幹嘛這樣呢？」

「阿凱，那你愛我嗎？你真的覺得我們會一直在一起嗎？」

「我現在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為什麼不回答？說一句『我愛你』有那麼困難嗎？」儘管你祭出最近以來慣用
的冷處理手法，但我再也不想讓你逃避。

「要我說是不困難，可是『我愛你』三個字是不能所有解決問題的。」你總是擅
長理智的回答。

『這三個字是解決不了問題，但至少可以平撫我的不安。』這句話在我心底吶喊，
卻沒有脫口而出，畢竟你又再一次吝惜開口，我也不願再跟你爭辯。

於是，就剩滿屋子尖銳的沉默，刺著我，坐立難安。

最後在臨行之前，我終於忍不住把那些快將我滅頂的不安渲洩而出，「你昨天是
跟小安在一起吧！」

聽到我的話，你冷冷地瞟了我一眼「是，那又如何？」

「你為什麼騙我昨天是在討論功課？」

「我並沒有騙你，好嗎？」你情緒開始變得浮躁「分組名單是老師訂的，又不是
我訂的，再說，我跟她本來就是同班，會分在一起本來就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所以呢？」我冷言以對「我昨天只看到你們兩個人從starbucks出來，有說有
笑地離開，並沒有看到你所謂的其他同學。」

「他們都在樓上。因為小安跟我都要先走，所以才只有我們兩個人。」

「之後你們去了哪裡？」

「我需要這樣一一跟你報備嗎？」此刻我們活脫脫像是兩隻豎起背棘的刺蝟。

「為什麼不需要？難道你心虛？」

「我為什麼要心虛？我不過是見她一個人不放心，送她回宿舍罷了！你不要無理
取鬧好嗎？」

「為什麼是我無理取鬧？你現任女友在附近，你卻不去找她，反而對前任女友溫
馨接送情，這樣算起來，當你的前任女友可以會享有更好的福利。」

「你幹嘛講話那麼酸？」

「我不過是陳述一個事實罷了，難道不是嗎？」

「說到底，你只是在懷疑我跟她罷了！」你咆哮「你總是說我不相信愛情，可是
你到底有沒有相信過我！！」

「你要我怎麼相信一個連基本的三個字都吝嗇的人？」

「如果得不到信任，那我們談這段感情幹嘛？」你說。

爭執過這麼多次，這是你第一次把類似分手的詞彙說出口，我不敢相信我的耳
朵。乍然，我從一尾充氣河豚，變回了普通的魚「你剛才說什麼？」

「如果始終得不到你的信任，我們兩個在一起也沒有任何意義，不是嗎？」

「你是不是真的要跟我分手？」我只將所有焦點放在分手兩字上，其他什麼都不
想知道。

「讓我冷靜想一想吧！」你也被搞到心煩意亂，只淡淡地回了我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