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示錄(書名:夏夜的天使)


啟示錄 第五章

〔第五天,天使揭開了第五道封印,裡面收藏著知心,像海與天,在視野的盡
頭,緊密相合〕

* stage 1* 綠島之後

「怎麼可能!」阿智不可思議的驚呼

跟筱若從綠島回來已經快一個月了,現在已經到了八月底的溽暑。

由於筱若這個月必須陪他從國外回家的爸媽,享天倫之樂,所以我們這個月也沒見
到什麼面,只有偶爾通通電話。

今天是阿智他們兩個都剛好回高雄,於是我們又一起出去逛街吃飯。

「是真的!什麼事情都沒發生」我說。

「那你跟她告白了沒有?」靜宜好奇的問。

我搖頭說「沒有」

「天啊!真的浪費大好時機,她在你懷裡哭耶!結果你讓她在你肩膀上睡著了,
你還是沒跟他表白」阿智責備我。

「我只是不想趁虛而入,她那天哭得很慘說...我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無
奈的說

「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阿智忍不住皺眉

「不過你這樣做也是對的」靜宜安慰我

「是嗎?」我說

在綠島的最後一個晚上,筱若哭累了,就靠著我的肩膀睡著了,於是我們就同
床而眠,但是一點什麼逾矩的事都沒有做,一直到隔天清晨,當我醒來時她已
經離開。

當我去刷牙洗臉時,正好看到她微笑對我說「早安」

而我也只能回她一句「早安」

「那你們去綠島好玩嗎?」靜宜問。

「當然好玩!我們去了很多地方,像觀音洞、牛頭山腳、露營區,最重要的是洗溫
泉,還有去海升坪...」我說話速度慢了下來,因為我想起在綠島的往事

「海升坪怎麼了!」靜宜不明所以的問

「就是在那裡,她跟我說她們分手的事。」

「所以那天晚上她就在你肩膀上哭嗎?」阿智開口

我點點頭。

「那隔天她說了什麼,或者表示了什麼?」靜宜關心的表情

那天整裝完畢,我們向民宿的老闆話別後,便到碼頭去等船,在這之間,她並未再
提及前一天晚上的事,或是她跟政宇之間的問題,而我也不想繼續追問。

上了船,她就開始沉默了。我猜想她是想做最後的告別吧!

因為她說過,一個充滿回憶的地方,是最適合告別過去的,她這次來的目的就是向
過去告別,讓新的回憶取代舊的回憶。

她癡癡的站在舺板上,向漸漸遠離的綠島那裡望去。我站在她的旁邊,什麼都
沒說,只是靜靜的看著她。

「掰掰,政宇」彷彿可以在海風中聽到她低吟的聲音。

「她沒有跟我說什麼,只在船上說『掰掰,政宇』而已」我回答靜宜

「這樣也好,你的衛生棉終於解說,她的翅膀可以飛翔啦!」阿智開玩笑的說

「夠了,真是不正經」靜宜瞪了他一眼

「教訓的好,再幫我多罵他一頓,而且我說過多少次,她叫筱若,不叫衛生棉」我
叫好

「好啦!別這麼嚴肅嘛!」阿智很無辜的說

「不過說真的,就像他說的,你的顧忌不是也沒了嗎?」靜宜接話

「什麼顧忌?」我反問她

「你不是之前擔心她有男朋友,現在都分了,你機會來了,不是嗎?」

「說是這麼說,可是我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歡我。更何況,我又不擅告白」我尷尬的
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雅文的事還是阿智撮合的」

「說的也是」靜宜說

「所以我實在不知道怎麼開口」其實對於這件事,我也有些苦惱

「你該試著去問她對你的感覺!」阿智給我意見

「問?我也不知道怎麼開口問!」

「很多事不問是永遠不知道結果的。」阿智寓意深長的說

「說的也是...」

「勇敢一點吧!」阿智鼓勵我

「沒錯,我想她應該也是蠻相信你,否則不會在你肩膀上哭泣」靜宜跟著點頭稱是
「這是以一個女人的感覺」

「是這樣嗎?」

「你不總說什麼翅膀翅膀的,你沒試著飛,怎麼可能知道你有翅膀」阿智說了句有
學問的話。

「嗯...說的也是」

「沒錯啦!相信我,大不了被甩,沒有更糟的狀況了啦!」他說。

「你別這樣說啦!給他點信心」靜宜說「你可以的」

「可是,你不覺得現在趁虛而入有點糟糕嗎?」我認真的詢問他們的意見

「想這麼多幹嘛!你又不是什麼正人君子」阿智揶揄我

「什麼話?說的好像我很卑鄙的樣子」我啐道

「我覺得你想太多了」靜宜說「愛情偶爾還是要用點手段,卑鄙一下又何妨,最重
要的是得到以後幸不幸福」

「是嗎?」

「沒錯,別想那麼多」靜宜鼓勵我

「別龜毛了啦!你做就是了!」阿智續著靜宜的話

聽著他們的話,我開始動搖了!該不該告白呢?又該怎麼告白呢?筱若又有什
麼反應呢?一連串的疑問佔據了我的心。

只是阿智說的對,沒有試著飛,又怎麼知道我有翅膀。我想當筱若的翅膀,帶
她到幸福的天堂。

只要她願意,我就是她的翅膀,帶她飛翔...













*stage 2* 電話

由於要籌備大一新生的迎新活動,所以這晚我索性就躲回我的小窩中。

『怎麼告白呢?』我躺在床上丟著球,喃喃自語著。

看著球在空氣中上上下下,就好像我上上下下、忐忑不安的心。

我坐起身,這樣想下去也不是什麼辦法,我把電腦打開來,也將啟邦借我的鍵盤
放在電腦桌上。

這一個多月來,我沒有忘掉我想作曲的夢想,平時有空,就試著作作曲,把一些
自己聽的順耳的曲調,就存在電腦中。

其實離完成只剩一小段路,但是就是覺得缺少了畫龍點睛的那份感覺。

這時電話響了。

「喂?」我拿起話筒

「真難得,你在家」是筱若。

「剛回來,怎樣?」

「沒有,很久沒聊聊了,所以打電話給你。」說真的,這個月我們也沒說過幾次
電話。

「今天不用陪你爸媽嘛?乖女兒」我揶揄她

「不用,我爸媽現在在朋友家,我在那邊聽他們說話很悶,就偷偷溜出來打電話
囉!」

「沒關係嗎?」

「沒關係啦!反正明天還要陪他們逛街,所以沒關係」她一副天塌下來有我擋著
的語氣

「陪他們逛街,要買什麼東西?」

「他們說他們要帶些東西回去給弟弟,要我跟他們去」

「他們要回去了?」

「嗯,星期四的飛機,雖然有點捨不得...」她似乎有點落寞。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畢竟這樣的分離,也不是我能掌控的。

「那你明天好好陪他們吧!」我安慰她

「我知道」她又恢復了開朗「不說這個了,有沒有很想我?」

「沒有」我口是心非的說

「是喔!真無趣...虧我還很想你」她非常的不值得的語氣

「想我?為什麼?」這真是個意外的驚喜,我開始興奮起來。

「因為我每次看到綠島的照片中,你那副豬頭樣就覺得好笑」

「夠了...什麼豬頭樣...太過份了!」我有些失望

「別這樣說嘛!不過在綠島的照片洗出來了,找個時間出來看吧!對了!你的洗
好沒?」

「早洗好啦!」雖然嘴巴說的很冷酷,其實我一回高雄就迫不及待的拿去洗,畢
竟這是我跟她最值得紀念的一個回憶。

「那在你的相片裡,我漂不漂亮?」她好奇的問

我想說很漂亮,可是我說不出口,於是我用了她的話來取代我的真心話「一副豬
頭樣」

「那你照片裡的那個人一定不是我」她不屑的說

「拜託,我除了跟你去,還有跟誰?照片裡不是你就是我,否則還有貞子嗎?」

「我怎麼知道?不過我這邊的照片,裡面的我都是美美的啊!」她驕傲的說

「一定是焦距沒調好,讓你有朦朧美」我糗她

「亂講,等到看到照片就知道了,眼見為憑」

「好啦!你就說說什麼時候要看?」

「我爸媽星期四回去,那我們週末見好了,你有空嗎?」

「有空!那我們約星期天好不好?」我迫不及待的想見她,怎麼可能會沒空

「星期天...可以,對了對了,我們順便去一個地方好不好?」

「哪裡?」

「新興市場,我想買點東西」

「好,任你高興」

「就這麼說定囉!我該進去了,掰掰」

「嗯,掰掰」

掛了電話,我看著電腦的畫面,看著鍵盤,我覺得我有感覺了,我又開始敲打鍵
盤。

我想是因為筱若的關係,她的聲音就像是旋律,每個抑揚頓挫都是個音符,我
用想念她的心情譜曲,原來,她就是我要的感覺。

我喜歡她,我對我自己說。

只是我只想這樣說給自己聽嗎?

我想對她說我喜歡妳,在今晚。

不,不只在今晚,我想要在以後的日子裡都告訴她,我喜歡妳。

下次一定要對她說我喜歡妳。

我這樣告訴自己。













*stage 3* 決心

約好星期天見面的隔天,我到學校打球,回家的時候,在車棚碰到啟邦。他顯得
有點憔悴。

我跟他打了聲招呼,之後我們兩人一起到麥當勞吃點東西。

「暑假過得怎樣?」他問候我。

「還好啦!也沒什麼特別的,感覺上就是每天混日子而已」我傻笑

「沒出去玩嗎?」他詫異的說

「有啊!去了一趟綠島。你呢?」這大概是我暑假中最值得一提的幾天了

「沒有,都在家裡」他的語氣聽起來有點無奈

「怎麼啦!有點沒精神?」

「沒什麼,昨天睡不好」他用微笑來卸除我的擔心「對了,你最近有沒有在努力
創作?」

「有吧!不過都是一點一點慢慢來,常常會想到一些不錯的曲調,只是沒辦法讓
前後都連貫起來,不過我想應該算快完成了吧!」

「我了解...」

「可是那只是很粗略的,可能還要修飾」我有點沒信心的補充

「我很期待你的作品呢!」

「是這樣嗎?」我回答他「別說我了,你不是也要創作一首嗎?你的部份如何?」

「還好吧!不過都不是很滿意」

「怎麼說?」

「總覺得有些地方都轉得很硬,有點銜接不起來的感覺;勉強銜接起來,卻使各
個片段不是這麼好聽」他停了一下,又說「我覺得我好像遇到很嚴重的瓶頸」

「是嗎?」

他低頭喝了口飲料,頹喪的說「有時候我都會想,乾脆就這樣放棄算了」

「怎麼這麼說...」

「沒有,上學期成績不是很理想,我爸媽對我有點生氣」他苦笑

「原來是這樣」我陪笑,其實我的成績也只有尚可。

「而且這樣下去,總感覺自己真的寫不出什麼名堂來,不過還是不甘心」

「別放棄吧!你不是說過不管結果是不是成功,只要有過程就不會遺憾」

「是這麼說過,可是我也說過我想試試自己的能力,可是我覺得我已經看到了我
的能力範圍了」他的表情既有點痛苦又有點無奈。

「別這樣說吧!當初我也是因為你提起,才會想到要自己創作歌曲」

他沉默不語。

「我覺得...」我說「既然已經決定去做,就不要放棄,雖然長大以後慢慢的
了解了現實世界的殘酷,很多夢想就也跟著消失無縱了,可是即使現實是殘酷的,
我們還是要想辦法克服,不是嗎?」

「你說的也是」他好像比較釋懷了

「加油吧!第一步總是困難的,等到你創作完第一首歌,有個經驗之後,很多靈
感就會源源不絕的來了」我試圖鼓勵他

「聽你這麼說,你好像很有靈感?」他說

「還好啦!」我傻笑

「你的靈感是怎麼來的?說一下吧!」

「啊??」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怎麼啦!是不是不好意思說?」

「沒有...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說?有這麼難以啟齒嘛?還是因為談戀愛的關係?」他很八
卦的語氣問

「我?你別開玩笑了!」我尷尬的笑

「可是我們上學期那次表演,看到一個女生來找你不是嗎?」

「她不是我女朋友啦!」我急忙撇清,但旋即好奇的問他「而且你不是先走了,
你怎麼會知道?」

「我先走了還有其他人在啊!是他們告訴我的」

「原來是這樣」

「聽說那女孩長的不錯,不是嗎?」

「是不錯!」當然沒道理不好

「沒打算要追她?」他真是會切入問題的核心,問的真是犀利。

「別問這個吧!怪難為情的!」我不好意思的說

「那你們到底有沒有交往囉?」

「別這樣一直問啦!喝茶喝茶」我逃避性的把飲料拿起來。

「好吧!你既然不說就算了,最近八卦真的少的無聊...」他也喝起了飲料

「那你大概失算了,我這裡沒有八卦讓你抓」我笑說

「不過我猜應該有」他還真是窮追不捨

「為什麼?」

「因為你這個人有點小悶騷,一定是不肯說實話」真是了解我

「別這麼說吧!」我就是不說

「而且你最近創作靈感源源不絕,一定跟這個有關」Bingo,他答對了,確實有
一部份是如此,可是既然他都說我有點悶騷了,我又怎麼可能承認的很直接

「既然被你發現了,我也不能說什麼!就只好任你猜了,反正我是不會說的,這
是商業機密」我頑皮的說

「什麼商業機密,不過真的被我猜中啦!」

「對不起,無可奉告」我用起了咱們政府官員最通行的官方語言之一。

「別人說愛情會讓一個人有特別多的感觸,果然是這樣...」他自顧自的說起
話來。

「別再猜啦!反正有沒有以後你就會知道啦!」我希望能低調點處理我的愛情,
而且這也是事實,決定我未來的日子就在星期天,是成是敗,都會知道結果。

「那我等著看囉!」

「對啦對啦!別瞎猜了!你還是專心在創作吧!」

「或許我該談個戀愛,搞不好就可以突破瓶頸」他轉個彎揶揄我

「你想太多了...真的」

離星期天又近了一天,我的愛情究竟會怎麼收場,心情越來越忐忑不安...

當別人都知道我喜歡上一個人,為什麼你還是不知道呢?筱若

只是我想不管成與敗,我都不會放棄,反正人生總是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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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示錄(書名:夏夜的天使)


*stage 6* 睡美人(上)

為了徹底解除旅途的勞頓,我們兩個隔天早上就決定不早起,反正要玩四天三
夜,一直到二十三號早晨我們才要離開,實在沒必要像一般旅行社趕場,走馬看
花一樣的觀光。所以一直賴到早上九點多,我們才起床。

「早安!」我說。

「早安!」她回應我。

這樣的道早安方式,讓我有種甜蜜的同居錯覺

解決了早餐,我們跑到綠島燈塔。

綠島燈塔不像鵝鑾鼻燈塔一樣可以讓人進入參觀,所以我們在燈塔旁邊的小灘
上坐著。

這小灘不是一般的沙灘,是由細沙所組成,而是由珊瑚和貝殼等硬物所組成,這
裡有一個小灣,只是面積小,加上兩邊的邊界靠得相當緊,感覺並不像個面對大
海的灣,卻像個海水的游泳池。

我和她就這樣並肩坐在灘上,看著大海。

「這裡不比昨天那遜色吧!」她說。

「嗯」我點點頭,比起昨天的牛頭山,這裡其實也不差。

她順手拿了個扁平的石頭,問我「你會不會?」

「會不會什麼?」她說得沒頭沒尾,我怎麼知道她說什麼。

「打水漂啊!」她把手上的石頭往水裡打,很明顯的,她槓龜了。

「你到底會不會啊?」她又問了我一次。

「我不會」

「真可惜。其實我第一次練習打水漂就是在這裡」她又撿了塊石頭。

「是嗎?」我說。這時她又打了一次,只是情況沒比剛才好到哪去。

「又失敗了!」她有點沮喪。

「看來你上次沒學好嘛!」我揶揄她。

「不然你打。」她不服氣的拿了塊扁平的石頭給我。

「我不會啦!」我推託

「凡事都有第一次嘛!」

「好吧!我試試!」我開始回想別人打水漂的樣子,於是有樣學樣。

噗通,石沉大海。

「好爛喔!還敢笑我」她老實不客氣的說

「我說了我不會嘛!」我不好意思的搔了頭。

「我有的時候都會拿一些事情做占卜,雖然大家都覺得很無聊,可是我會想,人
如果是幸運的時候,他所做的事都應該是幸運的吧!」

「你把打水漂當占卜?」

「真聰明!我真的把它當占卜說,如果跳得越多下,應該就會越幸運吧!可
是...」她又拿起了一個石子打出去,一樣石沉大海。

「可是你今天也看到了,正處於不幸」她苦笑。

「會嗎?你再試試!搞不好是你沒有誠心求籤的關係」

「不必了,我已經知道我要的答案了!又何必再問呢?」她有些沮喪的放棄

「別那麼悲觀嘛!」看到她的表情,我有些不忍,於是撿起了一塊石子,「不然
我幫你占卜」

「你剛才不就已經打過一次了嗎?而且你又沒打過。」

「那是因為我剛剛沒有求籤,現在我很認真的幫你求。何況如果連我這沒打過的
人成功了,不是更有意義嗎?」說完,我把眼睛閉上,煞有其事的用雙手把石塊
包住。

「我要丟囉!」我看看她,她的眼睛充滿了期盼,我把我手中的石頭丟出去,成
功了,不再石沉大海,我心裡默數『一、二、三,沉下去了』嚴格來說,只有兩
個。

「成功啦!幫你求了個好籤」我高興的說。「雖然只有兩個」

「謝謝你」她露出了一閃即逝的燦爛笑容「只是如果每件事都能這樣占卜,或許
就不會有傷心了!至少你能夠在傷心之前做好準備,不是嗎?」

我不知道她的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雖然這兩天她臉上總是掛著微笑,可是我
可以看見她眼底的那一抹哀愁,就好像晴朗藍天裡的那一筆的雲采。

「可是也不見得每件事都需要準備吧!如果你每天都能占卜到你的未來,就會缺
乏冒險的勇氣,久而久之,你也不再努力,就不能改變你的未來」我鼓勵她。

「說的也是,人還是要懂得冒險才能活的精彩」說完,她站了起來,「走吧!」

「要走啦!」

「對啊!太陽越來越大了,而且也該吃飯囉!」

「嗯!不過要去哪裡吃?」

「我們去吃鹿肉麵吧!順便去觀音洞」







*stage 6* 睡美人(中)

我們又騎車來到山上,她說的那個麵攤,就在觀音洞的旁邊,雖然看起來不大
衛生,不過出門在外你還能講究什麼呢?於是我們兩個都叫了碗鹿肉麵。

這是我第一次吃到鹿肉,蠻Q的,有嚼勁,就好像我對她的感覺。

吃完了麵,我們就順便到觀音洞參觀了。進出口就像一般的廟宇一樣,有兩頭
石獅與古代的門柱。小路旁還有個香爐,走下樓梯,就到達真正要觀光的地方。

其實觀音洞有類似石灰岩洞的感覺,有地下的水脈,還有一尊不需人工琢磨就
形似觀音的石像。

我們都點了柱香,在神桌前祭拜神明。

祭拜完,我們就朝出口走去。

「你剛剛許了什麼願?」我問。

「世界和平啊!」她笑著說。好小子,居然給我學廣告台詞。

「少來,那我現在是不是要把鑽戒拿出來」

「被發現囉!本來要騙你一顆鑽戒的,沒想到被你識破了。」她頑皮的吐舌

「那現在要去哪裡?」

「我們先回去拿你的吉他好了!」

「拿吉他?拿吉他去哪裡?」

「我們去『睡美人』那裡」

回頭到民宿拿了吉他,我們又到了睡美人那裡。

睡美人和哈巴狗是指兩個有類似樣貌的地貌,睡美人是自島本身的高地向海邊
延伸,像是躺臥的睡美人,而哈巴狗則是整個都座落在海裡。有個特別觀察他
們的景點,在此地,有個也是自山向海伸展的小丘,丘上有兩座涼亭,我們現
在就是坐在涼亭裡休息。

「難得天氣這麼好,我們來唱歌吧!」她提議

「唱歌??」

「對啊!帶吉他的目的就是這個」

「可是我沒記幾首的譜」

「是嗎!」她有點失望。「那你唱欠我的那首好了」

「欠你的那首?」我已經忘了我對她許過什麼承諾

「你說你要彈愛情白皮書給我聽的」

「我想起來了!你也真會選,這首我記得怎麼彈。」

我輕輕的撥弄琴弦,彈奏著紅極一時的主題曲。一曲奏畢,她開心的笑了。

「那還需要什麼服務嗎?小姐」我說

「可以開放點歌嗎?」

「我盡量試試,我說了,我不記得很多譜」

「我知道,彈『秘密』吧!上次你唱的那首」

我突然覺得不置可否,上次雖然說是彈給她聽的,但好歹也是為了表演,問題
是,現在她就在我的面前,我怎麼可能唱得出口,感覺就好像平時一個人在家,
可以光明正大的袒胸露腹,穿著條內褲到處跑,但是如果有別人在,特別是喜
歡的人,可能連衣服都不敢脫了。

「我看了V8,我覺得你上次唱得很棒!」她的恭維來的真不是時候

當然囉!上次是在多人面前唱給你聽,你也不知道我是真的為你唱,可是現在
你就在我面前,你要我用什麼感覺唱給你聽。我現在真是騎虎難下了。

「唱吧!你應該沒忘記吧!」她催促我

「好,我唱」現在的我,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唱了以後,我才覺得我這次唱得很生硬,真是糟糕。

「唱完了!你還要點歌嗎?」我鬆了口氣。

「不必了啦!你想彈什麼就彈什麼吧!我不想為難你」我有點覺得我終於解脫。

「是嗎?」於是我開始把我還記得的琴譜翻了出來,胡亂彈了起來。

「你有聽過童話故事中的睡美人嗎?」一邊聽我彈,她一邊問我

「當然有!怎麼突然說這個?」

「因為這裡叫『睡美人』,就想到的。我一直覺得這個故事很棒,從小就很喜歡
這個故事」

「為什麼?」

「睡美人在故事的最後被王子的吻喚醒,王子用吻告訴她,那些不幸都過去了,
我會給你幸福的,然後兩個人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換句話說,王子用吻喚醒了
她的愛情,與她的幸福。」她幽幽的說「我也希望出現個王子用吻告訴我,你
剛剛只是在做夢而已,在你睜開眼睛的一瞬間開始,我會給你幸福的。」

「然後呢?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嗎?」

「不知道耶!不過我希望能夠有個人這樣告訴我」

「你不是已經找到了嗎?」我不解的問

她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在沉默了一會,她緩緩的說,像是父母親在小孩床邊告
訴孩子故事的語氣「可是,人一旦面對了愛情,就開始會傷心、嫉妒、難過、擔
心、不安,這時候,睡美人或許會希望繼續她沒有煩惱的睡眠吧!她寧可就這樣
長睡不起,因為這個吻喚醒的,不只是她的愛情,還喚醒了她的憂慮...

「於是她會希望所有的不安與難過只是個夢,會希望當她再閉上眼睛的時候,她
的王子能跟她說,剛才你只是做夢而已...

「可是沒有什麼事情可以重來的,時間不行,愛情也不行。」

「說得也是!」我說。

「就是這樣,我發表完了!」她用著像是從積鬱的雲層中,突然破射而出的陽光
般笑容對我說

「那我該拍拍手嗎?」

「別取笑我吧!」她有些不好意思「再唱幾首歌,我們去別處逛逛好嗎?」

「好啊!還有好多個地方沒去說!」

後來,我們來到「露營區」。雖然我不知道她為什麼來這裡,只是跟著她的步履。
經過露營區裡那刻意被分隔的區塊,然後轉向一個充滿原始風味的步道裡。穿過
了步道,豁然開朗,眼前是一個觀望景色的展望台,設在這裡,如果不注意是
真的不會發現的,這個地方有種被放逐的文明的感覺。

我們在那待到天空被紫紅與藍交雜的向晚才回民宿。








*stage 6* 睡美人(下)

晚上,我們洗完溫泉後,就跑到綠島的商店裡逛街了。說是逛街,其實商店真
的用雙手就可以數的出來。

『記得要帶我們的禮物!』這是阿智臨行前的叮嚀。

我們逛到了豬窯,裡面有各種的工藝品,我正挑選著給阿智他們的禮物。

「好看嗎?」她拍拍我的肩膀。

只見她套著一條一片裙,看來是老闆幫她整裝的,他正得意的看著筱若,彷彿
在看自己一個成功的作品。

「好看!」她穿什麼都好看

「真的嗎?」她擺動著裙擺。

「那你覺得這個呢?」我拿起了要給阿智他們的禮物。

「不錯啊!」

「那我就買這個好了」

「等等」她說。「老闆我要順便買這條」

「你還真的買?」我把嘴附在她耳旁說悄悄話。

「出來花點錢沒關係啦!」她學我竊竊私語

「真是個敗家女!」

「什麼話!」

我們又逛到了另一間名為火燒島的店舖。一進門,我就被老闆桌上似琉璃的項
鍊吸引了!

「喜歡嗎?」她發現我對項鍊已經目不轉睛。

「我覺得很棒耶!想買回家做紀念」

「這是西班牙進口的項鍊,參考看看」老闆說。

「是嗎?」我實在有點不相信。

「怎樣?要不要買?」筱若問我。

「想買耶!那你呢?」我想徵詢筱若的意見

「有點想,很少看到這樣的,蠻別緻的」

「說的也是」

「不然這樣好了,你一條我一條」她幫猶豫不決的我,下了個結論。

「真的嗎?」

「就買嘛!買回家當紀念」

「好吧!那我挑一條,就這條吧!」我挑了條白色葉狀,尾部有些尖的那條。

「那我要這條」她挑了條藍白兩色圓盤相間的。

出了店門,她抬起頭來看天空,「今天星星也好多」

「嗯」我點點頭。在這樣壯麗的星空下,說什麼,大概都會被星星給淹沒吧!

「我們到那邊的堤防坐下來吧!」她拉著我的手臂,我的心忍不住悸動。

如果可以,我想把這時間永遠停留...












*stage 7* 眼淚

老闆履行了他的約定,一大早就叫我們起床,租設備,並把我們帶到柴口浮潛。

柴口旁有一個小的涼亭,並有一條彎延到海中的石頭路,要浮潛的人,就是走
在這條路上,直到海中。

根據老闆的說法,雖然早上海水很冷,可是因為早晨的魚群並未受到驚擾,所
以可以看到更多的魚,索性今天他有空,就帶我們來了,至少可以幫我們省下
嚮導員費。

我和她就抓著同一條繩子,跟著老闆,為了把講解的更清楚,偶爾老闆會潛到
水裡去,「這個是腦狀珊瑚」,「現在過來的是...」就是這樣詳細的解說。

如果老闆是在說出一些珊瑚的名稱,這算是容易,畢竟珊瑚是不會移動。可是
常常說到魚類的名字,或是說那個方向某種魚類正在接近,我和筱若就會開始
急忙的尋找,還一邊問「哪裡哪裡」、「老闆你再說一次」

對於在都市生活的我們,可能連到菜市場指認出魚都有問題,更何況現在。

經過了一個多小時,我們又回到了岸上,海裡的一切,就這樣深刻的印在腦海
裡。

回民宿沖涼洗澡後,我跟筱若又回到了柴口,這時已經接近中午,海中多出了
很多浮潛的遊客,之前我們來時那靜謐的海聲,已經被人聲所掩蓋。

「其實你應該有看過這裡」她說。

「怎麼可能,這是我第一次來綠島」

「你知道伍思凱那首『愛與愁』嗎?」

「知道啊!」

「它的MV有沒有看過?」

我點點頭。「再這裡拍的嗎?」

「對啊,聽說是在綠島拍的,我猜是這裡,因為這裡跟MV裡的景色最接近」
她說「等等我們就到處走走,再去環島一週」

「好啊!明天就要回去了,我們就當最後的巡禮吧!」說這話時,心裡不免有點
感傷,短暫的假期,就這樣落幕了。

「不過這次由我騎車」

「為什麼?」

「因為我要帶你去一個很特別的地方」

「特別的地方?」

「反正就這麼說定了」她又留下了一個謎題。

我們在吃完午餐之後,就開始我們對綠島最後的旅程,溫泉、睡美人、牛頭山腳,
有留下我們足跡的地方,我們都做了一次最終的瀏覽,對我來說,這樣的行為是
具有深刻的意義,至少我可以再一次把這幾天所有的記憶再從頭回味。

最後她又騎上了山上,轉向一條小路。

「喂,這裡不是說禁止進入的嗎?」我看到了標語。

「放心,不會怎樣的,我剛剛還問過老闆,他說這裡可以進來。」

她把車子慢慢在一個很陡的斜坡滑行,然後到了底端。這裡是綠島的垃圾場。

「你到垃圾場來做什麼?看垃圾嗎?」我納悶的問

「別說這個,走吧!」她往旁邊的山壁走去。

帶著冒險的精神,我跟著她的步伐,原來她來這邊是另有玄機的,當我們到達
山壁的另一邊,就看到了一個天然的拱門,裡面彷彿是一個未知的桃花源。

穿越了拱門是一片海灣,原來我們已置身在睡美人的身體下,剛剛的那道拱門,
只是睡美人的脖子。換句話說,我們從睡美人的脖子下來到了這地方。而哈巴
狗就安穩地躺在我們的眼前。

這裡比起昨天在露營區的小徑更像片荒原,一邊是海洋,而一邊是山,從山上
延伸下來的是比起牛頭山腳更壯觀的一片綠,宛如一弘綠色的瀑布從山頂而降
在這片綠與籃的中間,還有一片緩衝的白與灰,白是沙,灰是岩,而在白的尾
端,則是一片最原始的荒野。

你可曾看過日劇中的『戀人啊!』,這片荒野就彷彿是鈴木保奈美在琉球追尋的
那片原始。

筱若站在這片綠色的原始中,就像從天而降的天使,在原始大地之母懷抱中的天
使。

我們橫越那片原野,又越過了一片枯槁的岩礁,來到了一個天然的雕堡。然後
稍做停留後,我們又回到了那片海灘。

「真的很漂亮」我說。

「尤其是那雕堡,我覺得真的很棒,大自然的力量」

「沒錯,而且裡面好像有一個深水游泳池的感覺」

雕堡中間有個空洞,可以向外連向大海。

「嗯...只可惜明天就要回去了!」她落漠的語氣

「我也是這麼覺得,有點不想離開」

「我不是說過這裡是個充滿回憶的地方嗎?」

我點點頭。

「因為我以前跟政宇來過這裡」她黯淡的說「可是這次只有我一個人來...」

倏然,她轉過來跟我說「我跟他分手了」

我沒說話。我只是感覺現在的她正籠罩著一片哀愁。我覺得我可能插不上嘴,
即使插上了嘴,我也不能說什麼。

「什麼時候的事?」沉默了半晌後,我問了個笨問題,可是如果不問這笨問題,
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七月初,只是我早就有預感了。」她落寞的語氣更甚於對綠島的不捨。

「有預感?」

「對」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那時候就是因為有預感,否則我不會找你來綠島」

「是嗎...可是這裡不是充滿回憶的地方嗎?大部份的人都會選擇逃離觸景傷
情的才對。」

「一個充滿回憶的地方,是最適合告別過去的,因為你可以把所有的舊回憶都放
在那裡,只把新的回憶帶進你的心裡,至少在你想起這裡的時候,比較能夠不
悲傷。」她用很哀傷的表情,一個字一個字慢慢的吐出「既然沒有辦法取代一段
逝去的愛情,只好拿點別的回憶來沖淡它。」

我沉默不語,只是默默的陪著她。

「我只是覺得好累...為什麼會這樣呢?我不知道。」她繼續說著她悲哀的故
事「我想要找個地方休息...最少可以散散心...」

「我是不是很糟的女生?」她很沮喪的問我。

「沒有,怎麼會」

「那為什麼政宇會選擇她,而放棄了我?」

「我不知道...」她問了一個我永遠不可能知道的問題

「也是啦!對不起」她歉疚的說。

「不用跟我說對不起...」我看著她的模樣,心裡有些難過

「我只是不明白...為什麼一個人可以同時愛上兩個人呢?愛一個人連把一顆
心交出去都不夠了啊!」她的眼睛泛著淚光,但是她似乎在做最後的保留

我想為她拭去淚水,可是她默默看著大海。而最後,我只是看著她,手依然紋風
不動。

就這樣我們像兩座雕像,直到太陽下山前離開那裡為止。

之後的這段路,我們沒有什麼交談,即使在泡溫泉,她依然沉默,回到民宿,
我們也是說了聲晚安就回到自己的房間裡。

我睡不著,起身想去洗個臉,一開門就看到筱若也在外面。

「還沒睡?」她微笑說。

「沒有,想上廁所」我指了指廁所的方向。「你呢?睡不著嗎?」

「沒有,我起來喝點水」

「嗯...早點睡」說完我就去上廁所。上完廁所後,她已經不在原來的地方。

我失落的躺在床上,想起她今天的淚光。

突然有敲門的聲音,我開了門,是筱若,她的眼睛有點紅。

「對不起,我睡不著,我不知道怎樣就是想哭,你能陪陪我嗎?」她哀哀的說。

「進來吧!」我說

「謝謝」

「你能借我靠在你的肩膀上嗎?」她問我。

我點點頭。

她輕輕的把頭靠在我的肩上,我感覺到我的肩膀慢慢的濕了起來...



阿勳:


那一夜,我只想在你面前,流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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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示錄(書名:夏夜的天使)


*stage 4* 疑惑(上)

轉瞬間,連期末考都已結束,大一的生活正式步入過去,悠閒的暑假,勝夏的
陽光,鼓動著我的心。

在學期結束前幾天,筱若打電話給我,告訴我有關我們要出去玩的事。

「你還記得我們要一起出去玩的事嗎?」

「當然記得,怎麼了?」

「7月20號到23號,有沒有空?」

「有,你說七月底要去,所以我把7月15號以後到8月都空下來」

「這麼乖?」

「當然」這不是乖,而是想珍惜跟你在一起的時間,那是為了你才空下來的。

「可是你都沒說怎麼安排?到現在要去哪都是個謎。」我問

「我還以為你不會問?說真的,我不知道要去哪?」她還真斬釘截鐵。

「Shock!你要我們兩個當流浪天涯兩兄妹嗎?」

「喂,別盜用我的口頭禪,而且誰跟你流浪天涯兩兄妹」

「那到底要去哪裡?你說你不知道,那就只好流浪去了」

「還真的咧!你猜!」

「墾丁?」

「不是」

「台北?」

「錯」

「很難猜耶!給點提示吧!」

「提示嗎?不在台灣。」

「你可別告訴我要出國」

「出國?你嘛幫幫忙,怎麼可能。是離島啦!」

「澎湖?金門?」

「都不是,你真是笨,是綠島。」她終於把謎底揭曉

「綠島?你是幹了什麼壞事,別拖我下水」

「你真是夠了!我是說真的啦!」

「嗯嗯,我當然知道,是坐直昇機嗎?」

「誰跟你坐直昇機,真是沒一句正經的。」

「好啦!我聽你說」

「我想去3天2夜,如果可能,我們可能會留到4天3夜。反正那個民宿老闆跟
我很熟,所以多留一天應該沒問題,我最近幾天會決定留置天數」

「你都準備好了?」

「對啊!效率好吧!」她的語言充滿笑意,似乎也期待著這次的旅行。

「不錯不錯,這樣我就省事了!」

「那你一定要陪我去」她叮囑我

「我說到做到」

「對了!記得帶你的吉他去」

「幹嘛帶吉他?」

「我覺得那裡很適合唱歌,更何況你別忘了你還欠我一首【愛情白皮書】」

「是,我會記得帶去。」

「那就這樣囉!其他的出發前我會提醒你,對了,你有泳衣嗎?」

「沒有」我是一隻旱鴨子

「那記得去買一件」

「幹嘛?要游泳嗎?」

「不是,我們應該會去浮潛,所以會用到,還有,就是泡海底溫泉的時候,我可
不想看到你裸奔」

「我會記得的!我不會把我純潔的身體被你的眼神玷污的。」

「夠了」她說「應該沒什麼其他的事了」

「那就先這樣,我該去唸書了」

「嗯,考試加油」

「謝謝你,你也是。」

「我們考完了!」她炫耀的語氣

「真幸福,那祝你被當好了」

「別烏鴉嘴」我噘起嘴說

就這樣,我們,或者說她敲定了我們的綠島行,我對綠島認識不深,其實我對
那邊唯一的印象,可能真的只有監獄。

只是她說,那是個充滿回憶的地方,是充滿了什麼回憶呢?我不知道,我想,也
許到綠島之後我就會知道。







*stage 4* 疑惑(下)

忙完了牙醫營,在隔天送靜宜去坐車後,我就要阿智陪我去五福路上看泳裝。

「怎麼,從沒聽說你要游泳,現在怎麼想到要買泳褲?」

「你覺得這件怎麼樣?」我拿起了一件泳褲。

「太短了吧!你這麼想露大腿」

「說的也是,那找長點的好了。」我放下了那條泳褲,在其他的泳褲堆中尋找。

「你有沒有聽到我問的?」阿智說這話時,我還在泳褲堆找。

「什麼事?」

「我說你怎麼突然說要買泳褲。」

「你覺得這件怎麼樣?」我拿起另一件。

「太鮮艷了吧!感覺怪怪的!」

「是嗎?那找素一點的。」我把那泳褲放回架上。

「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有,你問我為什麼要買泳褲...不告訴你」我逗他

「耍我,你說真的,為什麼要買泳裝」

「這間好像找不到我想要的,我們到下一間去好了!」我對他的話完全置之不理

出了店門,阿智又開始窮追不捨。「你是不是要去海邊?」

「算吧!我要去綠島」

「綠島?你幹了什麼壞事?」不愧是知己,果然思考頻率相同。

「誰說我做壞事,我可不是坐直昇機去的,我是單純要去玩。」

「從沒聽你說過」

「哪沒有,我有吧!你們不是問我要不要出去玩,我說我可能沒空,不是嗎?就
是因為我要去綠島」我說「這間好像不錯,進去看看」

「跟誰?好自在還是摩黛絲?」

「什麼好自在、摩黛絲的?」我不解的問他

「我哪知你的衛生棉叫什麼名字?」

「是筱若,別人的名字好好的,別直叫人衛生棉。」我開始翻看店裡的泳衣。

「果然不出我所料,你這重色輕友的男人」

「什麼重色輕友,那是因為她想去,所以我陪她去」

「那你怎麼都不陪我,好歹我們也在同個屋簷下一起睡過覺」一上時我們住在一
起。

「你別說這種曖昧的話,小心我把它錄下來向靜宜告發你。」

「說真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她說她想去我就陪她去,真的只是這樣而已。」

「就這樣?」他還是懷疑。

「就這樣,不然能怎樣?」他今天有點嘮叨。

「你們幾個人去?」

「兩個,就我跟她」我一面回答,一面看不到幾件喜歡的,我苦惱的說「好像沒
看到什麼喜歡的,真糟糕」

「兩個?我有沒有聽錯?」

「沒有,就我們兩個,only she and I」我們又走出那家店。

「真誇張,你怎麼騙到的?」

「什麼我怎麼騙到的,真不該找你來,應該叫靜宜把你帶回家」我嘟嚷

「怎麼這麼說,我跟靜宜可是很關心你的」

「我知道,我是開玩笑的」其實他們的好意我真的明瞭。

「你跟她真的沒什麼?」他嚴肅的說。

「真的沒什麼!」我正色

「我實在不能相信,她就真的這樣跟你去。她不怕,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高
建勳在綠島,對他的衛生棉...」他又來了

「什麼跟什麼,而且她不叫衛生棉,叫筱若」

「好,筱若」他說「高建勳對他的筱若...」

「天啊!靜宜你真是太狠心了,幹嘛不把他帶走」我開始呼天搶地

「不鬧你了!祝你玩的愉快倒是真的」

「謝謝」他終於肯安份

就在這時候,人潮中迎面走來兩個人,與我們錯身,一男一女,我一直覺得那男
人很面善,只是我一下子想不起他是誰,於是停下腳步思考。

是破壞神,可是他身邊的女生不是雅文。

我想確定一下,於是回頭去看,卻沒有他們兩個人的身影。

「怎麼突然停下來?」阿智問。

「沒什麼,大概是我眼花了吧!」我說。

是我眼花了嗎?我想也是,現在他跟雅文應該是令人稱羨的一對。

我沒有太多的遲疑,於是邁開腳步,向下一間商店走去。











*stage 5* 星空下(上)

經過了五、六個小時的路途,我跟筱若終於到了綠島,到達時已經是下午。

「真是漂亮的地方」一下了船我不禁讚歎。

比起高雄如油墨般的海水,這裡的海就像天使不小心把藍墨水翻倒到水裡,清澈
中閃著波光,風中送著屬於海洋的味道。

「沒後悔我把你騙來吧!」她驕傲的說。

「你幹嘛那麼驕傲!我又沒說什麼就跟你來啦!」

她露了個微笑。「我看看要接我們的人來了沒有」

船一停泊,所有的人就迅速的湧向陸地,想要趕緊踏到這個台東的海島上,把
這海港變得跟機場的出入境大廳一樣,到處都有舉牌找人的標誌,也有四處張
望的人們。

「找到了!」她指著遠處的一個小弟弟。

到了民宿,把我們的行李放下後,就坐在民宿的小客廳裡休息。

「這是我特別跟老闆訂的,他是我爸朋友的親戚,不然這時候要這樣訂兩個房間
可難得很」她說。

「是是是,你有辦法,不過這民宿真的不錯說」真的是如此,環境跟整體的感覺
都不錯,雖然沒有飯店的高級,卻讓人多了些家的味道。

「我選的當然不錯囉!」或許是因為來到她朝思暮想的地方,她特別的興奮

「你怎麼從剛才就那麼驕傲啊!」我忍不住要她克制一點

「同學,我們該去租車囉!」下面傳來了個聲響。

租了車子,我們開始了我們第一天的行程。有人說,在綠島用兩輪以上的交通
工具是罪惡的。的確如此,環島一次只需半小時的島嶼,坐四輪車是真的很浪
費的,而且這樣清爽的海風,如果不接受海風的親吻,就真是件暴殄天物的感
覺。

而且在綠島,只有一條主要的幹道,即使是個路癡,甚至像亂馬1/2的響良牙那
樣的方向癡,都不用怕迷路,只要記得你住的地方,其實你就一定可以回到那個
地方。沿路吹著海風,觀看海洋,或是體驗熱帶的原始風貌,放鬆自己的心情,
讓每一個地方的風景刺激著你的感官。

「想去哪裡?」我問坐在後座的她。

「等等,我想想,我們先去那個地方,從那個方面走」她指了指方向。

我們穿過了綠島監獄旁邊的小路,顛簸的路面讓機車跑起來特別的吃力,到達
小路的盡頭,在兩個突出地表的構造中間,乍見一片亮眼的綠,白沙上長著一
片的植物,莖幹在沙地上,感覺就像個慵懶的午後,賴在床上舒展四肢的我,
這樣漫無目的的延伸,也像在白紙邊緣滴上一滴翠綠的墨水,無心的渲染著整
張白紙。

再望遠點,水天一色,散落在海岸邊的礁岩,無心的圍出一池又一池的水窪,
她慢慢走向那些礁岩上,伸了個大懶腰,向遙遠的天際望去。

我跟她並肩而立,望向遠方。

「來這裡果然是對的。」她說。

「什麼意思?」

「沒什麼,我只是突然覺得心情很舒服。」

只是這句話之後,她就沒有開口,沉默了好一陣子,我想增加點話題。

「這裡是哪裡?」我問。

「這裡沒有特別的地名,不過旁邊那座山叫牛頭山。」她指了指。

「牛頭山?為什麼我看起來像河馬?」聽完了我的話,她笑的很開心。

「笑什麼?這是個笑話嗎?」我不解的問

「沒什麼,因為我第一次到這邊的時候,看到牛頭山,我也是說是河馬。」

「這樣嗎?可真有默契」

「說的也是」她說「太陽好大,我戴個太陽眼鏡,幫我在後面前面那個夾層包包
拿一下,謝囉!」

我幫她找到了太陽眼鏡,她順手把眼鏡戴上,眼鏡只是遮住了她慧黠的雙眼,
卻沒有把她整體發散出來的美麗與氣息給掩蓋,在這樣的景色襯托下,她真的
很美。

「你怎麼發現這地方的?」在出遊前,我稍微看了下綠島的簡介,卻沒看到有關
這裡的資料。

「上次來的時候,不小心逛到這邊的,本來只是看到監獄旁那一條路,想試看看
會通到那裡,一轉進來,就到這裡啦!」

「真是會找,不過這裡不大適合晚上來」

「為什麼?」

「你沒發覺嗎?」我指了指後面的夜總會。「別在晚上打擾他們的安寧,小心會
多出一個人」

「說得也是,我很怕鬼,晚上還是別來這裡好了!」

她又回頭望了望,跟我說「我們走吧!被你一說我就開始覺得毛毛的。」

「別這樣咩!你是做了什麼壞事,作賊心虛。」

「哪有,其實我想這邊也坐夠了,我們可以去別的地方啊!」

「是嗎?這麼快就走?」其實我是想跟她在這裡多留一會,享受這屬於兩人的時


「還有很多地方好玩嘛!今天先帶你逛逛,明天我們再細玩,而且晚點我們可以
去洗海底溫泉,順便賞星星」

「好吧!就聽你的。」







*stage 5* 星空下(下)

我們驅車離開後,便沿著公路上了山觀望四周的風景,比較起每次去壽山,看到
的盡是現代感的夜景,樓宇間鏤空的地方,在寂寞的夜色顯得更加深沉,但在綠
島就是陽光般的原始風貌,與一望無際的藍,來到這裡,想不開心也難。

彎曲的山路,我放慢我行車的速度,讓這份原始,漸漸的滲入我的皮膚之內,沁
入我的靈魂。

在這個原始的小島上,讓人不自覺的放開了自己在城市中緊閉的心靈,在兜風
的時候,我們不停的唱著歌曲。偶爾我們會停下來,觀望路邊的風景,但是從不
久留。

因為她說從明天開始才讓我好好品嚐。

當我們來到了睡美人的觀望處,她指著一塊告示地點的標示板。

「剛才我們就是在這裡囉!」她指著牛頭山的地方。「那我們明天會去很多地方,
像這裡我們還會再來,露營區、觀音洞、海升坪,等等我們回去休息一下就會
去洗溫泉,洗溫泉的地方在這裡。」

她回頭看了我一下,「所以我們該回去準備了!」

「好吧!都聽你的」

「你應該有帶泳褲吧!我不想在眾目睽睽下跟個裸男走在一起!」她稚氣的笑。

「有啦!不用那麼擔心吧!我不會讓你丟臉的。」

回到民宿,已經日薄西山了,老闆娘見到我們便說,「同學,後天我先生有空,
他說他可以帶你們去浮潛」

「真的嗎?真是太謝謝你了」筱若說。

「不會啦!這樣你們比較省啦!」

「真的很謝謝你」我說。老闆回了我們一個笑。

「對了,你們等一下要早點去洗溫泉,今天好像來了很多人」她叮嚀我們

「是這樣嗎?那我們可真的要快點啦!」她對我說。

「為什麼?幹嘛那麼急?」

「要搶位子啊!要早就要早點,要晚就要晚點,不然在天剛下山,或剛吃晚飯後
的時段,人可是多到恐怖,尤其是最糟糕的,會來一群歐巴桑或小孩嘀嘀咕咕的,
會把觀星的情調都毀了」她說的很認真。

「沒那麼嚴重吧!」我覺得她言過其實

「這是真的,上次來的氣氛就是這樣被破壞的,真的很糟糕」

「可是我有點餓耶!我們先去吃個飯好了,晚點去吧!」我真的饑腸轆轆了。

「那好吧!我好像也有點餓了!那我們先去吃飯,再回來洗澡」

「幹嘛要洗澡?不是等等就要去洗溫泉了?」我對這裡真是完全不了解

「那是海底溫泉,是海水,所以我們還是先洗一洗吧!而且回來還要洗一次,這
樣比較衛生」她不愧是識途老馬,解說的真詳細

吃完了晚餐,我們故意混到久點多才出門,反正筱若說溫泉的燈開到十二點,現
在去應該人也少,景色也好吧!

綠島溫泉的建築物算是風景區之中有水準的吧!一個外面以白色石頭建構的盥
洗室與沖澡間,走道是在好幾個圓拱之中,盡頭是道樓梯,走到底端兩旁各有
石柱,有種古文明的感覺。樓梯接著步道,轉幾個彎之後就是三個公共的圓形
浴池。我和筱若在樓梯頂往下看,雖然說有燈,可是事實上有燈是在上面的盥
洗室,下面的步道還是要以手電筒才能看清,所以我們也可以手電筒的量看出
究竟有多少人在浴池裡。

我和筱若就站在樓梯頂端向下觀望。

「看來我們挑對時間囉!現在沒多少人」她很高興的說。

「那我們趕快去換衣服洗溫泉吧!」

由於男沖澡間人比較少,所以我一下子就出來了,於是在外頭等她。

不久,她穿著一套連身泳裝走了出來,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穿這麼少(連我們
剛碰面說要ons時都穿得比這個多),所以我不知道該把眼睛往那擺,可是這樣
的游移眼神反而好像更輕浮。不過人美倒是穿什麼都美。

「你在看什麼啊!色狼」她其實也感覺有點不好意思,有點害羞的說。

「誰要看你,我是在想你在裡面蘑菇那麼久,出來也沒比較漂亮」

「夠了!」她說。「我們別在這邊吹風,先下去再說」

下到了浴池,我們很舒適的伸展著四肢,任海底溫泉的熱力作用著每一個地方。

「好舒服喔!我最喜歡泡溫泉了」她用著最甜蜜和緩的語氣說

「而且星星也很漂亮」我回應

「你會看星座嗎?」

「我不會,阿智比較行,他是天文迷」

「是喔!」

「嗯,上次他還對靜宜說了一句話,比起你這天狼星,她只能算是心宿二,你
是夜空中,我眼裡最閃亮的一顆星!」

「真會掰」她被我逗笑了

「對啊!」看到她的笑容,我也不自覺笑了起來。

「別人都說自己有一顆本命星,你覺得呢?」

「我不知道耶!不過我不是很信這一套命理說」

「其實我一直在想,如果一顆星星就是代表一段愛情,流星就是墜落的愛情」

「別說這樣沒科學根據的話吧!星星是恆星,流星只是隕石劃過大氣的產物」聽
阿智說多了,我對天文學也有一定的了解。

「你真是不浪漫耶!我不想說了」她噘起了嘴。

「好啦!讓你說,反正不是每件事都需要科學根據的!那樣的生活太無趣了」

「嗯...」她思考了一會「都是你打斷我啦!我說到那裡了?」

「流星就是墜落的愛情」

「對對對,我覺得每段愛情可能也會有它的本命星,當一段愛情消逝了以後,就
會變成流星墜落。流星,就是這段愛情最後的美麗。我希望我的愛情不再耀眼
的時候,也能化成流星,劃過曾經閃耀的天空」她說。

「而且別人不是都說流星是可以用來許願嗎?」她轉過頭問我。

「對啊!怎麼了?」

「如果能用自己消逝的愛情,來成全別人的夢想,讓別人幸福,不也是很美嗎?」

「你想太多了吧!小姐」

「或許吧!」她笑著說。

我們就這樣在溫泉裡賞著星光,直到體溫漸漸升高。

只是有句話我想問她,如果現在有顆流星劃過天際,你又會許什麼願呢?筱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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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示錄(書名:夏夜的天使)


啟示錄 第四章

〔第四天,天使揭開了第四道封印,裡面收藏著心動,像天使劃過天際時的微
風,輕拂我的心〕

*stage 1* 我的翅膀

畢業在即,我幫阿智社團的排練更加的緊湊,幾乎這幾天的樂團團練跟戲劇排演
就佔去我每個晚上的時間。

阿智雖然平常看起來一點責任感都沒有,是非常愛玩的那一型,不過在他該認真
的時候,就特別的認真,舉例來說,像排戲這方面,就要求非常嚴格。

我常常覺得,如果不是因為他唸三類組,搞不好已經是某個藝術學院的學生,至
少他在這方面的熱愛與執著就不會輸給他們,特別是這一年,他們社團的學長姊
對他的看重,認為他是中興社團不可多得的人才。

因為在戲劇中,我所扮演的貞子,是沒有任何的台詞的,需要注意的只有一些走
位的問題,所以我就順理成章的在旁邊偷懶。而在這段空白,讓我更有時間想筱
若。

想筱若?為什麼想她?

這個問題也是我最想問我自己的,雖然我是真的被她吸引,但是我還是不敢承認
這就叫愛情,畢竟一段失敗的戀愛,是會讓人追求幸福的過程中有所顧忌。

只是最近想到她,我就不禁會傻傻的笑,甚至會對未來有一種期待。期待什麼呢?
期待那段屬於我們的祕密之旅。

今天看來我是白來了,光是其他演員的對白不太能搞定,連靜宜都有點「出槌」,
阿智一點都沒有閒暇時間來指導我。排練結束後,我和阿智他們一同到雅客喝飲
料。

「你暑假有什麼計劃?」阿智問我。

「怎麼?」

「我們要出去玩,問你要不要跟?」靜宜說。

「要我去當電燈泡嗎?」我調侃他們。

「怎麼這麼說,我可是好心的找你去耶,怕你一個人在家太悶」阿智說。

「不知道,要看你們決定什麼時候」

「有約會嗎?看不出來你現在是大紅人呢!」 阿智酸溜溜的語氣

「什麼大紅人,我哪有你紅?」我反唇相譏

「我哪裡紅得起來,當我有女朋友的事傳出去,仰慕者就少了一半了」

「是嗎?你還那麼在乎那些仰慕者。那我們分手好了,不打擾你跟他們共渡美好
未來。」靜宜發起嗔

「別這麼說,我怎麼可能去理他們,我只是說說而已」

看著他們兩個,我真的覺得很羨慕。

我想起了Over Time裡面夏樹的對白,『自己喜歡的人,也喜歡著自己,這真是
個奇蹟。神明給了這個奇蹟一個很棒的名字,就叫做戀愛』,只要我現在還是沒
有這個能力再去享受一次這個奇蹟。

「那你到底能不能去?」阿智轉回到原來的話題。

「不是跟你說了看時間」

「不會真的有約會吧!」靜宜問。

我用一段沉默吊他們的胃口,然後才徐徐的點頭,「嗯」

我想我這時候是滿臉堆滿笑意的吧!

「騙人,你什麼時候交了個新女朋友,我怎麼不知道」阿智詫異

「對啊!你也真不夠意思」靜宜附和

「我有說我要跟女朋友去了嗎?只是跟朋友」我也只能這麼定位筱若與我的關
係,除此之外,我也不能有任何更進一步的定位。

「是嗎?只是朋友?」阿智一臉狐疑。

「騙你幹嘛,如果是女朋友我一定帶給你看」

「嗯...」他們倆同時陷入沉思。

「幹嘛嗎?還不相信我?」

「沒有,那你們要去那裡?」

「秘密」我俏皮的說。我這樣說應該沒錯,筱若什麼也沒跟我說。

「什麼秘密,你真是夠了」

「真的是秘密,因為我也還不知道會去哪裡」

「你朋友都沒說要去哪裡,不會吧!」他懷疑我騙他。

「她只說要去一個充滿回憶的地方」我想不只她將會充滿回憶,我想我這次也應
該會滿載著回憶而歸,而且是屬於我們兩個的回憶。

「這麼神秘?不會去些奇怪的地方吧!」他的臉上混合著好奇與懷疑。

「別亂說,不過我真的不知道要去那裡」說完,我又開始傻傻的笑了起來。

「不過,你最近真的怪怪的」看到我傻笑的樣子,靜宜說。

「他一直怪怪的,不是嗎?」阿智吐嘈

「真是謝謝你喔!」說完,我又傻笑起來。

「你不覺得你最近常常笑,而且是傻笑,真的很怪」靜宜果然是女生,心思比較


「還好吧!」我想我還是掩飾一下好,於是斂起笑容

「可是你最近真的開心到有點奇怪,是發生什麼好事?」靜宜說

我沒有說話,只是笑。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快說」阿智耐不住性子

「或許...」我用一種很玄妙的語氣「或許我找到幸福的翅膀」

「幸福的翅膀?」靜宜摸不著頭緒

「嗯,幸福的翅膀」我點點頭,重覆一遍

「什麼幸福的翅膀?我只知道衛生棉有翅膀」阿智說

「真是一點浪漫細胞都沒有的傢伙」我不屑的看他一眼

「什麼浪漫?你真的病的不輕」阿智順勢摸摸我的額頭「是不是發燒?」

「什麼發燒,少來」我移開他的手

「是這樣嘛...真是越看越覺得詭異」他做了個打冷顫的動作。

「反正你慢慢就會了解了!」我的臉上又浮現笑容。

「你真的很怪耶!」靜宜說。

「是嗎?」我也不想再跟他們多做解釋,而他們兩個只是迷惑的盯著我。

是的,幸福的翅膀,我覺得我慢慢的有飛起來的感覺了...












*stage 2* 秘密(上)

今天是樂團為畢業表演的日子,當然,也是貞子重出江湖的日子。我為今天的表
演,還特地打個電話給筱若。

「明天就是要表演的日子了!」我說。

「加油」她的鼓勵直接卻很溫柔

「謝謝」

「不會」

打這通電話的目的,只是想說這些無聊話嗎?我鼓起勇氣問她「那你明天有沒有
空?要不要來高醫?」

「聽你表演嗎?」

「嗯,當做在你家練琴的報酬。」

「這樣也叫報酬」

「別這麼說,怎樣,要不要來?」

「我不能跟你確定,因為明天可能有些報告需要討論」

「喔!」我覺得有點失落。

「不過如果我可以我一定去」她說。

這句話,讓我又充滿活力。我突然覺得我很幼稚,好像又回到幼稚園時,追著討
糖吃的小朋友。

「那就這樣吧!明天見」

「嗯,我盡量。」

「現在我們歡迎熱音社為我們帶來的表演」晚會主持人,皓鈞呼喚我們出場。

站在台上,我往下眺望,卻看不到筱若,心裡有難掩的失望。

啟邦看我神色有異,於是帶著淺笑告訴我,「嘿!你太緊張了!放鬆一點」

天知道,我還寧可緊張,現在失落感完全覆蓋我的緊張。

就在我坐上鼓手的座位時,突然看到有一雙手在人群中揮舞。

我覺得我好像挖到寶藏,順著手揮舞的方向確認身份,沒想到是阿智和靜宜。

他們等等不是還要表演的嘛!可真是老神在在啊!我只是對他們笑了笑,又把我
的視線轉回到我的鼓面上。

當三曲表演完畢,我再抬頭,還是看不見筱若的蹤影,我感覺很無奈,或許她
今天真的不會來了!

「因為我們臨時受通知,表演的時間加長五分鐘,所以我們沒辦法以整個樂團來
為各位表演」啟邦拿起麥克風說話。

「可是我們有一樣壓箱寶,平常他都是我們樂團裡面,默默的貢獻者,他不像我
們站在台前,而是一直在舞台的底端賣力,他就是我們的鼓手,建勳。現在我們
決定把這最後的時間,讓他做一個個人的表演」

啟邦回過頭,用唇語告訴我「加油!」

我背起了吉他,選擇一個面對人群的位置,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建勳建勳我愛你」阿智在下面大聲的鼓譟

我輕輕的撥了琴弦,開始唱著練習已久的【秘密】

「總在閉上雙眼之後,才能看見你,這是一個心中秘密,偷偷在愛你,你卻不知
道,有人在想你...」

是的,這是一個秘密,我喜歡你。因為你一直是在別人的身邊,所以我只能這
樣偷偷的喜歡著你,你能明白嗎?在某年某月某一天,我就是這樣被你吸引。

「總在黎明來臨之前,我還是清醒,什麼時候我才可以,進入你的心,好想對你
說,我正在想你...」

今天的你,在這首歌裡缺了席,這是你選的歌曲,所以我想唱給你聽。我想用
想你的心情唱著這首歌曲給你聽,你明白嗎?

「也許在你心中早就已經有人進去,或許你不曾接受真正的愛真正的情,遺忘吧
過去的事,不要再懷疑...」

你的心裡,我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呢?是朋友,還是知己?你的心裡能不能再容
許我進去?你給了我翅膀,我卻還看不到天堂。

「我彷彿可以聽見你的心跳你的聲音,不要在夢中才能看你才能靠近,我可以慢
慢的等,直到你離去」

一曲已盡,終究曲終人散。我張開雙眼,還是看不見她的身影,台下只有來捧場
的同學和鼓掌聲。自始至終,你都沒出現過。

筱若,我想見你,真的,我想見你。








*stage 2* 秘密(下)

由於話劇社的表演是在今晚的最後,所以過沒多久我又開始忙碌起來。戴假髮,
套上白色衣服,過沒多久,已經是一副標準的貞子扮相。

「還蠻很好看的」阿智用欠扁的語調嘲笑我「真是越來越美了,比上次更好看」

「對啊!再幫你照個相吧!」靜宜還真的拿出相機照一張。

「夠了!還不是為了你們兩個,否則我才不幹這事」

「別這樣,以後大家互相照顧囉!」阿智說。

「還有以後?說好了最後一次」我嚴肅的說

「好!最後一次扮貞子」阿智頑皮的說,我真給他氣死

在表演結束,我跟著所有人到台前謝幕時,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筱若,她還是來了,還很高興的向我揮手。

我的興奮之情馬上在下一瞬間被壓抑下去。造化弄人,她沒來就算了,怎麼還這
時候來,當我深情的為她唱【秘密】的時候她沒來,偏偏我搞完笑,演完貞子的
時候出現了,真是令我哭笑不得。

原本的深情印象完全粉碎,剩下的只有每天會從電視裡爬出來的貞子。

「你來了!」下台後,我直接跑向她。

「嗯!對不起,趕不及聽到你唱歌」她歉疚的說

「沒關係」我笑了笑。

「唱得如何?」

「還可以啦!蠻順利的,沒有出狀況。」

「我教你的那招有用嗎?」

「哪一招?」

「假設想著一個人,然後唱歌給他聽」

「嗯,有用」但我沒有說出口,我想的是你。

「你這樣穿蠻好看的」她打量我身上的衣服和那一頂披肩的假髮。

「我又不是自願要穿這樣,我也是千百萬個不願意啊!」我再一次怨嘆造化弄人。

「不過,怎麼都沒聽你說過?」

「說過啥?」

「說過你要表演貞子」她故意學起了貞子的動作。

「這種丟臉的事情幹嘛要大聲嚷嚷」

「不會啊!你表演的很棒,很有當貞子的天份」她揶揄我

「夠了,你別說了」我裝著一副難為情的樣子「啊~~~真是無地自容」

「我說真的,你表演的很好,我笑到眼淚都掉出來了」

「是嗎?」真是一個讓人五味雜陳的恭維

「騙你幹嘛,下次什麼時候還要再表演給我看」

「沒有下次了!這種丟臉事做一次就夠了」我嘟嚷

「是嗎?真可惜」她好像真的有點失望「真的是最後一次了嗎?」

「最後一次,最後一次」我特別加強語氣,因為實在也沒有多少深情的印象可以
供破壞。

「好吧!那可真是可惜了!我是你們表演中來的,前面有一點點沒看到」她說「算
了,沒關係」

看到她似乎真的很介意,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於是對她說「你等我一下」

我跑去問靜宜一些事,然後趕回到她的身邊。

「靜宜說她有拜託別人用V8把全部的晚會都拍下來,除了貞子之外,連我唱歌
的那個部份都有」我告訴她

「真的嗎?你可以借我看嗎?」

「我已經拜託靜宜了,下次到你家再給你看。」

「就這麼說定」她開心的說。

遠方傳來阿智的聲音,「高建勳,你這豬頭,你別穿著戲服到處嚇人,趕快把它
脫了,我們要收工了」

「阿智在叫我,對不起,我可能要去忙了」我愧疚的說

「沒關係,你忙吧!」

「那你等等怎麼辦?」

「回家吧!我總要把剛剛討論完的東西整理一下」

「是嗎?」

「嗯,那我先走囉,你去忙吧!」她笑著說。

「好,再見」

「再見」她轉過身,朝回家的方向走去,漸漸消失在夜色之中。

我目送她離開,心裡難掩的惆悵。

畢竟消失的只是她的身影,而我的感覺卻未在這夜色中消失...











*stage 3* 你的心(上)

收拾完東西,我和阿智他們決心去瘋一瘋,於是跑到壽山來看夜景。

「你今天唱得可真棒,真是超水準」阿智恭維我

「是嗎?」我傻笑。

「對啊!我們覺得你最近真的變了!」靜宜說。

「什麼變了?」其實我自己也搞不清楚。

「雖然你一直說沒變,可是我還是這麼覺得!」靜宜說時,阿智在旁用點頭附和
她。

「會嗎?」

「就是她吧!」靜宜說

「什麼就是她?」她說的沒頭沒腦,我怎麼可能明白。

「你的翅膀?」靜宜接著問

「蝦米,誰?誰是他的衛生棉?」阿智還沒意會過來。

「很冷耶你!」靜宜對阿智說「她是你的新目標對不對?」

我覺得女孩的心思真的比較細一點,這樣的事她也能猜。

「你是說筱若?」我現在能想到的人也只有她了。

「喂,你不是說你沒新女朋友嗎?」阿智問

「你別猴急吧!我又沒說那是他新女朋友。」靜宜轉過頭,以一個充滿最多好奇
的眼神問我「是不是?」

「我不知道。」被她一問我反而亂了。

「什麼不知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靜宜沒好氣的說

「可能是吧!我覺得我看到她會有心動的感覺,從她離開到現在,我還是能感覺
今晚心底九級地震的餘波。可是感覺好像又不是那麼一回事,說愛,應該是談
不上,說喜歡,好像也太深厚;說朋友,又過於平淡,說知己,卻又多了一點
感覺。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我跟她的關係?」

「你們到底在說誰啦!我怎麼都不知道?」比起靜宜的敏銳,阿智真的遜爆了!

「就今天來找他的那個女生。真是笨!」

「別一直罵我笨吧!我只是沒像你那麼八卦...」阿智反擊

靜宜一點都沒有要搭理他的樣子,她只是像訪問個重大新聞般,採訪著我的事
情。

「那你們進展到那?」

「什麼進展到哪?她有男朋友的」

「喔!是單戀!」靜宜領悟

「你沒事幹嘛找個有男朋友的?」 阿智說。

「我怎麼知道,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更何況,我還是不想這麼快下定論,只是
想跟她在一起,只是想見到她,只是喜歡跟她在一起的感覺,如果這樣就算是愛
情,那我也很愛你們的」我嘻皮的笑。

「可是你不是說你有怦然心動的感覺嗎?」靜宜說。

「話是這樣說」我遲疑了一下,我不知道該接什麼話比較好「我只是覺得,我會
有顧忌」

「他男朋友?」靜宜續著問

「嗯」我點頭「雖然她跟我說,他跟他男朋友似乎有點小問題」

「既然這樣,那他男朋友你還怕他幹嘛?如果她也喜歡你,一個人傷心,好過三
個人難過,雖然這樣說真的很殘忍。」阿智說出一句夠震撼的話。

「我也這麼覺得...雖然這樣真的很殘忍。」靜宜附和

「你們真夠殘忍。」我說「可是如果是你們呢?你們會這麼做嗎?」

「可能不會吧!」靜宜回我

我笑了笑「果然...」

「何況重點也不只是這個。她喜不喜歡我,我也不知道,隨隨便便開口,太冒失
了,我也要顧一下她的心情。而且如果換過來說,是我一個人傷心,好過他們兩
個人陪我一起難過呢?」我說「更何況我顧忌的又不只這些」

「不然還有什麼?」阿智問。

我沉默不語,遲疑的不知道要不要說出口。

「是因為雅文的關係嗎?」還是靜宜心細,一下子就看穿我的心事。







*stage 3* 你的心(下)

「是因為雅文的關係嗎?」還是靜宜心細,一下子就看穿我的心事。

我點點頭。

「不會吧!你還在等她,雖然...」靜宜欲語還休

「雖然??」我不解。

「沒什麼,你還是在等她嗎?」

「我覺得不是吧!我可能只是不想讓她男朋友受到跟我一樣的傷害,或者我自己
再受一次這樣的傷害。」

「嗯,我了解」靜宜若有所思

「那你註定要失戀了!」阿智真是出口沒好話

「沒有開始的戀情,怎麼能夠算失戀?」我苦笑。

「也是啦!」阿智說完後不語。

「我們好像很久沒來這裡了!」靜宜感傷起來。

我笑了笑。

「你笑什麼?」靜宜不解的問

「那是你們不常來。」

「你帶她來對不對?」阿智說。

「是比較常跟她來」其實算一算,除了陪筱若來,我好像真的沒來過幾次。

「真是看不出來,惦惦吃三碗公」靜宜取笑我

「對ㄚ!這樣你還說你們沒什麼,我才不相信。」阿智說

「我們又沒怎樣,別亂說。」我解釋

「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高建勳帶著他的衛生棉,來到了這壽山最黑暗的深處,
慢慢的將他的魔掌伸向了他的衛生棉...」阿智開始耍白爛

「陳弘智,你夠了沒啊!」我笑著抗議。

「還沒,還沒,精彩的還沒來。阿勳將他的魔掌伸向了他的衛生棉...」

「你也管管你老公吧!」我對靜宜苦笑。

「好了啦!」靜宜也笑了

我們就這樣站在壽山看夜景,微風一吹,好像把很多事都吹到身後。

「其實這樣也不錯」我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或許是因為今天靜宜一層層的幫我剖析自己,而且也把這件事告訴他們兩個,所
以感覺特別的輕鬆。

「什麼不錯?」靜宜問。

「維持這樣的朋友關係。沒有傷害,彼此支持。」我想他們應該知道我想表達的
意思。「像我們這樣也不錯,良辰美景,又有朋友相伴。」

「就是獨缺了你的衛生棉...」阿智真是欠扁

「你真的很會破壞氣氛」我不禁嘮叨他。

「是這樣嗎?」

我不想回他話,所以又把話題轉回去。「其實一直這樣下去,我覺得也沒什麼不
好」

『可是心裡還是有點期待』我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我該期待嗎?我想知道。

那如果我說我喜歡你,你又會用什麼表情面對我呢?筱若。

壽山上的風沒有給我任何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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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示錄(書名:夏夜的天使)


*stage 5* 直覺(上)

時間總是如白駒過隙,轉眼間就到了五月底。

這一個月來的生活,就只是這樣草草的渡過,除了每天的上課下課,定期的團練
和幫忙阿智他們有關社團的活動,我就儘量跟筱若約時間,以便到她家裡去練
習。

現在已經把以前練鋼琴的感覺慢慢的找回來,所以我也開始跟啟邦借keyboard,
試著去創作一些新的調子跟歌曲。

而我的感情生活,也慢慢變得不一樣。和雅文之間,早就知道已經不可能復合,
那天我幫她「保管」的手鍊,依然置放在我的房間,現在破壞神偶爾有會到我們
班門口站崗,等著她下課,我們之間越來越沒有交集。

但是跟筱若之間,我總是覺得自己已經漸漸的被她吸引,除了朋友之間的感情
,我也不知道還有什麼樣的情愫,讓我覺得我對她的感覺就是不同,說不上是愛
情,但是有一點愛情的味道,只是我也不願意去求證什麼,畢竟她與我之間,還
有政宇那道牆阻隔。

我不想去破壞別人的感情,最後搞不好連自己都被稱為「破壞神」,只是我能知
道的一點,因為筱若的關係,我走出愛情的陰霾,開朗了起來。

今天晚上我又到筱若家赴約,當門開的時候,我發覺今天的她不一樣,雖然不
是刻意的濃妝豔抹,比起之前每天只會穿T-shirt和牛仔褲,她是打扮多了。穿
起裙子,整理頭髮,從每一個小地方都可以看見她真的有悉心的打理過,因為這
樣,她變得更加的迷人。

「你要出去嗎?」我放下我的袋子,一邊打開鋼琴蓋問。

「嗯,今天政宇生日,我們說好要跟朋友一起去吃飯」她說「你覺得這副耳環
可以嗎?」

「不錯ㄚ!跟你衣服蠻搭的。不過你要出去,那我還是先走好了」我順勢要把鋼
琴蓋關上。

「不用啦!你就當幫我看家,我們去一下大概就會回來,大不了會去夜遊罷了!」

「不會不回來吧!」我揶揄她

「搞不好喔!」

「真的假的」

「騙你的啦!我明天還有報告,不可能在外面過夜。真的最多就是去夜遊而已,
可能就去壽山吧!」

聽到這話,我不禁落寞,為什麼落寞呢?我也不知道,或許是回憶裡的一塊地
又被另一個人侵占。

「是嗎?」我的語氣不再那麼高昂。

「嗯,現在幾點了?」

「六點半」

「糟糕了,我該出門囉!你就好好幫我看家,乖,回來幫你帶糖吃」

「什麼看家,還帶糖咧!你哄小孩嗎?」

「嗯,我走囉!掰掰」

「掰」連我的掰掰都還沒說完,她就倉促將門關上。

偌大的房間裡,就只有我一個人,我翻開琴蓋,漫無目的的敲了幾個鍵。

我不斷的彈奏著音符,雖然我的手是落在黑白相間的琴鍵上,卻好像敲打的都
是我的心。

我無法平靜,我只想把我所有不安的、狂亂的情緒,全部灌注在我的指尖,我想
感受一點熱情,但是從指尖傳回來的卻只有冰冷,琴音開始脫軌,終於我停下我
的雙手。

我覺得我瘋了,我可以感到讓我瘋狂的原因是因為筱若。

我嫉妒,我不是嫉妒她美麗的愛情,而是嫉妒她身邊的那個男人,我不知道該怎
麼排遣這樣的感覺,我只能端坐在這個充滿她的氣息的房間裡,不斷的呼吸她呼
吸過的空氣。

可是我又能如何呢?她的眼裡並不是我。現在她正和她的情人享受著生日的晚
餐,而我就好像一條等著主人回家的忠狗,吞忍著寂寞。或許她們在用餐過後會
到壽山去夜遊,那個屬於我跟她的地方。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我沒有權利留住她,我也沒有權利干預她與他的事情。想到
這裡,我漸漸平息下來。

我把我的雙手又置在鋼琴上游走,腦中只想的到東京愛情故事的主題曲,於是我
開始讓這個房間繚繞著完治與莉香的音樂。

我回想起那天在壽山的情景...

「其實...」她說「我有時候都會想莉香現在會是怎樣?」

「怎麼說?」

「只是想想。我會想像莉香現在是什麼樣子,過著怎樣的生活,是不是還在他們
愛情的終點等待完治,還有如果我是莉香,我又會怎麼做?」

「那你有結論了嗎?」

「沒有,因為我不是莉香,所以我跟她走的是不一樣的路。不過我想她現在一定
很幸福」

如果我是完治或莉香,我又該怎麼做?告訴我,我的莉香。

只是我們不是東京愛情故事裡的主角,我們是現實生活中的建勳和筱若,我們會
走在一起嗎?

我想我實在沒有要求她什麼的權利,我不是她的愛人,只是她的朋友,我能做的
就是安慰她,守在她的身邊。

我慢慢了解自己的定位,於是我將我的嫉妒從心中移除。

我想我只是一時的昏頭吧!就好像很多人一見鐘情時,高張的情緒。這樣的一時
衝動應該是很容易根治,只是...

如果已經不只是一時衝動,而是病入膏肓呢?我問我自己。

我不敢想,我只是把我的琴聲調回到原來的軌道。

九點多,我聽見開門的聲音,我想,我忠狗的職責也該盡了。

「你回來了!」我說。

她只是頓頭,什麼話也沒說。我看不到什麼喜悅的光采。

「怎麼了?不好玩嗎?」我說

「沒有,可能是有點累」她露出疲倦的微笑。

「喔!」我不想多問,只是收拾屬於我的東西。

「你要走了嗎?」她問我。

「嗯,既然你回來了,我想也差不多該走了,明天又不是假日。」

她不作聲。

拿起我的東西,向她說,「掰掰」

「掰掰」她在椅子上,有氣無力的說。

我想今天應該發生什麼事,否則她不會這樣的心事重重。

我走出她的房門,按下電梯按鍵。就在等電梯的時候,她的門開了,我往我剛
離開的地方望去。

「能陪我去走走嗎?」她問我。








*stage 5* 直覺(下)

她先要我到載她便利商店買些東西,後來我們驅車往壽山,到達之後,她把袋子
裡的瓶瓶罐灌拿了出來。

「要不要?」她問

「是什麼?」

「水果酒」她今天怎麼會想喝酒?

「你想到,給我一罐」我還是堅持我的原則,絕不輕易過問別人的私事。

比起上次,今晚的氣溫更高,我的情緒也隨之升高。

「我今天看起來是不是面目可憎?」她問。

「不會,不過你怎麼這麼問?」

「沒有...」說完這句話她又開始沉默。

「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要以男生的立場回答我,好嗎?」她突然嚴肅起來。

「嗯」

「男生是不是不喜歡女生疑神疑鬼?」

「還好吧!不要太過度就好。畢竟大家都需要自由,我是這樣覺得。」

「可是,我今天覺得好徬徨」

「怎麼了?」

「我想我知道政宇喜歡的人是誰了!」

「她今天有去嗎?」我猜測。

「嗯」她點點頭「可是我沒有勇氣問他,那個人是不是他喜歡的」

「為什麼?」

「因為我沒有證據,而且我也沒把握。」

「有可能是你多心了」我安慰她,但她似乎沒聽進去

「你相信女生的直覺嗎?」

「別人不是都說,女生的第六感比較準,尤其是戀愛中的女生。如果每個人都有
一條戀愛神經,它一定會牽引到直覺的區域,尤其是當女生對他們的愛情開始發
現危機的時候,那條神經就會變成一種防衛自己最重要的感覺,你知道嗎?」她
接著說

「我不懂,因為我不是女生。」我真的不明白。

「我的直覺告訴我,我的愛情出現了危機,我的直覺也告訴我,在我身邊的這個
人,已經慢慢變了心,我必須想點辦法來保衛我自己。」她哀哀的說

「別說的跟野獸一樣吧!」我試圖用玩笑把氣氛弄high一點。

但笑容並沒有綻放在她的臉龐,我失敗了。

「對不起,我不該開玩笑」我說。

她搖搖頭。「或許你說的對。這是一種天性,我想要守衛我的愛情領域,動物們
不都是這樣的嗎?」

「可是直覺畢竟是直覺,那不是絕對的」

「也許吧!我真希望是我多心」

「一定是的。像我們比排球的時候,裁判沒有判定之前,即使你覺得球落地,都
不算結束,所以只要在他沒有告訴你他愛上了那個人,你都不算輸。」

「嗯」她沉思。

「再說,你不是說你還要找更高的天堂嗎?你怎麼可以現在就放棄」我鼓勵她,
因為我不喜歡看她這樣消沉。

「可是我好累,當他告訴我,他跟我可能快完了的時候,當他告訴我,他有其他
喜歡的人的時候,我就覺得我的翅膀飛不起來了,我覺得我好無力,我很努力
的振著我的翅膀,可是我就是飛不高。」

「別想那麼多了,如果你真的想知道,就試著問他吧!」

「我怕,我沒有勇氣問他,不管他有答案沒答案我都怕,不管他說是或不是我也
怕...

「他沒答案,我就會開始胡思亂想很多可能;他說不是,我覺得那是我自己無謂
的懷疑,我會覺得我很無聊,我擔心他不高興;他說是,我又怎麼能忍受,我不
想失去他...

「在這樣高的地方失去翅膀,我會摔的粉碎」這是她最後悲哀的結論

我不說話,因為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

「既然這樣,你就不要問了。你現在也別想那麼多,他現在還是跟你在一起。你
不是說過,只要還有愛情,你就不會放棄。」我想了很久,才擠出這句

「可是如果最後真的不能愛了,我想我是會先放棄的那一個吧!因為我受不了先
離開的不是我,只是即使在離開之後,我還是會在原地等待...」

「愛他就相信他吧!我相信他不會這樣就拋棄你們的愛情的」

「嗯」

「別想那麼多了,我們來乾杯」我舉起酒罐。

「對,別想那麼多。我相信他,乾杯,把今天說的這些廢話都咕嚕咕嚕的吞到肚
子裡去,明天什麼我都忘記」她終於恢復開朗的樣子。

「就為你把所有事情都忘記乾杯」我將罐子清碰她的,並露出狡黠的笑容「還有
為了你,把你明天要交的報告忘記而乾杯」

「Shock,我忘記了!剛剛一直煩惱政宇的事,居然把我的報告忘了!」她如夢
初醒

「沒關係啦!都已經到這邊來了,你就晚點再做吧!」

「不要啦!放我回去。」她開始呼喊。

「車子是我的,你怎麼可能回得去,走路嗎?」我鬧她

「你夠了,在這樣我叫強暴,一定會有人聽到,你那時就完蛋了」她威脅我

「來ㄚ,這荒郊野外的,你去那裡找人救你」我頑皮的笑著。

「好啦!求求你,我知道你最好了,載我回去」

「嗯,等我們把這酒乾完就走吧!」

「嗯,乾杯」

金屬罐碰撞的聲音中混雜著我們兩個的笑容,這樣的夜色下,我覺得我已經不
像是一時衝動,而是真心的被她吸引了。












*stage 6* 為你歌唱

由於畢業前的演出已經迫在眉睫,所以我更專注在與整個樂曲的搭配上面。

一陣敲門聲,啟邦走進來。

「一起去喝東西吧!」他邀我

走進冰島,他又叫了西瓜牛奶,我也依然喝我的西瓜汁。

「你真是一路走來,始終如一」我調侃他。

「你不也是,每次都喝西瓜汁」

我笑了笑,沒有回話。

「建勳,你能不能自彈自唱?」

「自彈自唱?」

「就是自己邊彈著吉他邊唱」

「應該可以吧!」

「我是說在大眾面前,你可以嗎?」

「什麼意思?」

「因為我們的畢業演出只有練習幾首歌,可是我估量一下,我們還有充裕的時間
再表演一首歌,我上次聽你唱過歌,所以我想讓你試試」

「我不行的,太快或太high的歌我會唱不上去,或是換不了氣」

「又不是要你唱high的歌,只要隨便唱一首慢的就可以了!」

「是嗎?我要想一想。」

「你不必想那麼多,只要你能勇敢唱出來,就一定可以的」他鼓勵我

「嗯」

「試試看吧!我想你應該可以成功的,畢竟這種機會不多」

喝完了飲料,我陷入思考,該不該答應呢?雖然說在大家面前唱歌不是沒有過,
但是大多是玩票性質,聽眾也都是熟識的對象,但是現在要我在一群陌生人面前
正經的表演,這倒是要考慮一下。

星期天我到筱若家的時候,我順便提起這件事。

「為什麼不唱?反正又不是什麼壞事」她說。

「我沒把握」我說實話。

「你真的顧慮太多,唱個歌,就輕鬆唱,想這麼多幹嘛?又不是要你跟人比賽,
沒有輸贏的競爭」

「我只是對自己沒什麼信心」

「如果你沒信心的話,可以先假設為某個人唱,把台下的人都當作石頭,心裡面
只想著那一個人就好了!你只要想著,要把你的聲音唱進他的心裡面就可以
啦!」

「你說的倒輕鬆,那我要為誰唱歌?」

「為誰唱歌?為你喜歡的人ㄚ!搞不好她會因此愛上你」她說出口後,發覺自
己失了言,她似乎覺得還是要顧慮雅文與我現在的關係,連忙說「對不起,我不
是故意這麼說的」

「沒關係,我不介意」過了這麼久,我已經學會對於我們之間的事不介意了。

「那不如...」她說「不如當做對我唱吧!」

「對你唱?」我心悸

「幹嘛,不喜歡嗎?我就暫時當你心裡想的那個人,可以吧!」

「是嗎?」雖然有點失望,但我開始有想唱歌的感覺。

「可是不要真的愛上我喔!」她開玩笑的說

「你在說什麼鬼話」我害怕她明亮的雙眼,猜中我的心事,於是裝出一副無所謂
的樣子。

現在我還不想讓她知道,我已經被她吸引,畢竟這種沒有成熟的愛情,常常是摧
毀雙方交情的利刃。

「那你覺得唱那首歌好?」我徵詢她的意見。

「你說你要用吉他邊彈邊唱...」她思考了一下。「張震嶽的好嗎?」

「為什麼要張震嶽的?」我不是對他的歌有異議,但我想知道她為什麼選擇他的
歌。

「因為我喜歡,夠明瞭吧!」她現出直率的笑容。

「那你覺得要那一首歌?」

「就那一首吧!」她匆匆的跑到房間,拿出一張CD。是張震嶽【這個下午很無
聊】。

「那首?」看著CD封面,我問她。

「秘密」她肯定的說

「什麼秘密?你不說我怎麼知道。」我轉不過來

「說你笨你還不信,那歌名叫『秘密』」

「是嗎?」我開始搜尋曲目

「我先放給你聽」她把CD放進音響裡,不久音響留曳著張震嶽的歌聲。

「我知道這首歌,只是不知道歌名」

「好聽吧!這歌詞也很棒的。很適合一種暗暗喜歡的心情」她說。

「暗暗喜歡的心情...」我喃喃自語

我束耳傾聽歌的歌詞,我覺得這首歌或許就是代表我的心情,不管是對雅文或是
對筱若,兩個都是一種只能暗暗喜歡的感覺,然而她們的心裡,都已經有另一個
人進去。

尤其是對筱若,被她吸引,只能是我心中的一個秘密。

「好吧!就這首」我決定了,我想要為我的愛情歌唱。

「確定嗎?」

「嗯,這首歌的旋律很適合用吉他彈,而且我也聽我學長彈過,應該可以跟他要
到樂譜」

「不然這樣好了,你拿回家聽」她把CD從音響裡拿出來,放回殼子裡。

「可要好好保存」她提醒

「這樣也好,謝謝你」我接過她手中的CD。

「對了對了,最近又有一部片上檔,我想去看」

「什麼電影?」

「恐怖片」

「你找政宇去就好啦!」

「我不是告訴過你,他不喜歡看恐怖片的嗎?陪我去咩!」她嘟嘴。

「好啦!不過先說好,你別再像上次那樣在電影院裡面叫的滿城風雨的,我會受
不了,很丟臉」

「那我們就還是去坎城,跟上次一樣,我們看早場,你先買票,OK?」

「隨你高興」雖然我的語氣沒什麼感情,可是我知道我心裡是欣喜的。

我想要多增加跟她在一起的時間,哪怕是一場電影也好...











*stage 7* 旅行

看完電影,我們又像上次一樣跑到三皇三家吃東西。

「難怪政宇不跟你來看恐怖片」我說「明明說好你不會亂叫,剛剛卻在裡面又鬼
哭神嚎的」

「那有,我這麼清純可愛有氣質,怎麼可能會亂叫」她抗議

「上次不是還有人說『本來看這種片就是要用來叫的,叫一叫多舒服』,怎麼現
在就改口了!」

「怎麼這種芝麻小事,你記那麼清楚,真恐怖」

「真是抱歉,我天生記性好,怎樣?認輸了吧!」

「是是是,叫你第一名」

「真是...下次不敢跟你來看恐怖片,實在太丟臉,再說我沒被電影嚇到,反
而被你嚇死,你的叫聲不定期出現,不但大聲,還會緩衝幾秒」

「亂講,我是有叫,可是我沒有叫很大聲,別毀我清譽」她抵死不承認。

「那下次我拿個錄音機在旁邊幫你錄音,讓你自己聽聽」我取笑她「否則拿個音
貝測試機在旁邊,看你有沒有資格去競爭世界紀錄」

「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就算知道下一幕要演什麼,我還是會叫出來,大不了下
次不找你」她嘟嚷

聽到她這句話,我突然有點心急,好不容易爭取到的獨處機會,那能沒有下一次。

「不過如果我不陪你來,還有誰能陪你來?」

「說的也是」她笑了。

吃完午餐,我們繼續聊天,沒有什麼走的意思,我很高興有這樣的情形出現,至
少我可以多跟她在一起。

「我說,大作曲家,你的工作進度到哪裡了?」她問我

「最近把鋼琴的感覺找的差不多,已經有在慢慢想著怎麼創作,怎麼了?」

「沒什麼,每次看你耗在我家,可是好像都沒在做事,為你著急」

「有什麼好著急的,這事要慢慢來,你不知道慢工出細活嗎?」

「就怕你慢工也出不了活」她嘲笑我。

「不過,你幹嘛那麼關心這件事?又不一定會紅」

「因為我是你的合夥人,有盯住你的義務」

「合夥人,什麼合夥人?」

「我們不是說好你譜好曲,我來填詞嗎?這樣不叫合夥人不然叫什麼?」

「我都忘了」

「真是夠了,像尖叫那種芝麻綠豆事你記得住,這個你倒忘了」

「我還以為你是隨口說說而已」我隨便推搪個藉口。

「我可是很認真的,最近還很努力的寫歌詞」她有些不悅的表情

「我又沒看到」

「什麼沒看到?」她從袋子裡拿出一本行事曆,翻了幾面,密密麻麻的字我一時
也看不清楚。

「這是我的記事簿,裡面我都會把我自己覺得寫出來滿意的歌詞放在裡面,見識
到了吧!」

「什麼見識到了,你翻那麼快,我也不知道你寫了些什麼,不如讓我慢慢翻」我
伸手過去拿

「不行啦!裡面有我的日記,那能隨便給你看」她連忙把記事簿拿的遠遠的

「你的日記有什麼好看的,裡面不就是我知道的事嗎?」

「當然不只,還有我的心情」

「你的心情,不就是『政宇,我愛你』之類的,還有什麼好隱瞞」

她低下頭去喝飲料,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其實我也等著她的回答,我想知道她的
心裡有沒有我存在的可能。

但她抬起頭依然是一臉的開朗。

「被你發現了」她俏皮的答案讓我覺得有點失望。

碰巧音樂又變換成無印良品的【別人都說我們會分開】,但她好像沒注意到音樂
的改變,只是有點發呆。

「你聽這歌。」我提醒她

「什麼?」

「你喜歡的,【別人都說我們會分開】」

「現在已經沒那麼喜歡了」

「為什麼?」

「因為太悲哀了!不適合現在的我」

歌曲也是會隨聽者心情改變,她說這首歌再也不適合她,是因為她跟政宇已經好
到不會再分開了嗎?所以太悲哀的歌不再適合她,因為她們現在唱的是幸福的
歌。

「你暑假有活動嗎?」她換個話題

「沒有,怎樣?」

「要不要一起去玩?」

「壽山嗎?」我笑著說。

「什麼壽山,是別的地方」

「應該可以吧!不過還是要看你排什麼時間,七月初的牙醫營我還要幫忙」

「那我們就七月底去,反正我爸媽他們也八月才要回台灣」

「那要去那裡?」

「秘密」

「什麼秘密?」我納悶「該不會對我不利吧!」

「什麼對你不利,你少亂說」

「那你到底要去哪裡?」

「去一個充滿回憶的地方」她的臉上有濃郁的回憶味道。

「充滿回憶的地方?」我不懂。

「你就別問那麼多,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去,機會難得」其實不用她說,我也知道
機會難得。

「我答應你,不過你一定要先讓我知道我們要去那裡」

「嗯」她點點頭「等到我把事情大致都辦妥就告訴你」

「不過你怎麼突然想出去玩?」

「就是出去外面看看,一整年待在高雄也待的悶。」她笑著說。

「為什麼不找政宇?」我想知道為什麼她這次還是選擇我。

「他那時候應該沒空」

「是嗎?」我沒有繼續追問。

我停不住我雀躍的心,我終於又得到一個跟她相處的時機,但我擔心那只是我一
個人的空歡喜,她的心是否跟我相同呢?

我唯一能確定的是,我想把握住每一個能陪在她身邊的機會,這就是我最想要的。

五月底燥熱的天氣,五月底我燥熱的心...



阿勳:

在我那破碎的愛情裡,你是我唯一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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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示錄(書名:夏夜的天使)


啟示錄 第三章


〔第三天,天使揭開了第三道封印,是希望,如久旱後的甘霖,讓這寸草不生
的土地悄悄的發了芽〕


*stage 1* 妳的窩(上)

惱人的期中考終於結束,暫時可以脫離課本的束縛,直到下次考試。

自從那天晚上,我跟筱若在壽山談天到天亮後,就為著各自的考試打拼,碰面的
機會就相形變少。

由於她的勸進,我也有點想要試試自己的能力。人不癡狂枉少年,畢竟作夢還是
年輕人的權利,如果空有這個權利而不去運用,等到失去了再來後悔,我想是怎
麼樣都划不來。

只是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我希望以我鋼琴的底子來創作,比起吉他大多是和弦,
鋼琴的旋律應該是比較容易來創作一首歌。雖說啟邦答應我,當我要創作時,可
以跟他借他的keyboard來創作,但是我覺得那也要等我將鋼琴的感覺找回來再
說。

只是一間小小的個人套房,怎麼可能容下一台鋼琴,何況我也不可能真的去買台
鋼琴來放著。連最起碼的練琴都有點難了,遑論創作。

為了這個問題我困擾很久,今晚我又開始思考這問題。

這時電話鈴聲震天響。

「喂」

「猜猜我是誰?」一聽就知道是筱若。

「是你喔!」我還在為那事掛心,所以說的有氣沒力的。

「什麼語氣嘛!好像很不希望聽到我的聲音」我可以想像她嘟著嘴的表情

「沒有,我在想事情」

「想我嗎?」她自顧自的竊笑

「小姐,你想太多了」我沒好氣的說

「真過份,我看我還是掛電話好了」

「別鬧了!今天有什麼事?該不會找我去到壽山被蚊子叮吧!」那天在山上雖然
聊得很愉快,不過趕蚊子倒也是趕的開心。

「想找你聊聊天,期中考考完沒事做。再說怕你太想我,我就call你了!」她今
天好像特別興奮。

「小姐,你好像打錯電話了」

「別這樣,倒是你,心事重重的,在想什麼?一定是些難以啟齒的東西」她煞有
其事的說

「亂講,我在想正經事」

「什麼正經事?」

「我不是說我可能會創作曲子嗎?」

「嗯,怎麼啦?」

「我想要從鋼琴著手,已經很久沒有練習了,想說先把些感覺找回來。可是我這
裡你又不是沒來過,怎麼可能擺得下鋼琴,學校的教室又不可能每天晚上都能
借,真麻煩」我認真的陳述著我的困難

「這件事很簡單啊!」她很輕鬆的回應我,根本不當一回事

「你有辦法?」

「我住這邊就有一台鋼琴,是我舅舅他們留下來的,可以算你便宜一點,一小時
一百元的租金,怎樣?」

「小姐,你開黑店嗎?我還是找別人好了」

「開你玩笑的啦!」她頓了頓「一小時五十怎樣?」

「小姐,我們好像不熟」我真是受不了她

「好啦!看你什麼時候有空跟我約時間,我讓你來我家練琴」

「是嗎?那真是謝謝你」看來事情真的出現了曙光。

「賣安ㄋㄟ共,賣安ㄋㄟ共,我還要聽聽你作的曲子咧!如果真的紅了,我就可
以跟大家說,那個高建勳是我的朋友」她說「再說我們還是搭擋」

「是是,那你最快什麼時候有空?」

「星期天怎樣?」

「可以吧!那星期天我去你家練琴,早上好嗎?」

「隨便你高興,反正我星期天很閒。」

「就這麼說定了。」

就這樣,我們敲定了星期天練琴的時間和事宜,如果下決心創作是我夢想的第
一步,現在應該是夢想的第二步。

星期天早上九點我就爬起床了,又是起了個大早,可能是因為終於對自己的未來
設定一個新希望,就也迫不及待去實現的期待。

九點三十分,我準時的來到筱若家樓下,我打了通電話上去,響了老半天,卻沒
有人接,讓我不自覺的擔心起來,她該不會是忘記了吧!如果她忘記了,那我實
現夢想的第二步不就等於踩到了香蕉皮一樣了!為了確認她的行蹤,我決定換打
她的手機。

「喂」是她的聲音。

「你在哪裡?」

「我在家,怎樣?」聽起來就是一副慵懶樣。

「小姐,我們今天不是有約嗎?」我沒好氣的說

「有約,有什麼約?」她還是沒搞清楚狀況。

「我不是說今天要去你家練琴嗎?」

「對不起,你現在在哪裡?」她終於大夢初醒。

「我在你家樓下」

「sorry啦!你等我十分鐘」

「我在你家樓下等你」







*stage 1* 妳的窩(下)

等到我上去她家的時候,已經是九點五十分。

「請進」她開門。

我觀察她家的環境,說「你家蠻大的」

「嗯,舅舅留下來的,本來是他們一家人住的,對一個獨居的人真的有點大」

「不過雖然大,也不是讓你亂丟東西,好歹也整理一下」我瞥見她凌亂的桌子。

「別這樣說,我昨天在餐廳做報告,結果晚了就懶得收,匆匆的去睡覺。所以這
個不算,而且我也忘了你今天要來。」

「那這個又怎麼算?」我指了指廚房那些沒有洗的碗跟杯子

「你是惡婆婆嗎?眼睛這麼尖,那也是昨天晚上懶得收的啦!」她順手把那些我
攻擊的目標沖洗一番。

「我也是為你好,什麼惡婆婆,只怕你的政宇看到你這個樣子,他也不想娶你過
門」

「ㄟ,太失禮了!我們偉大的愛情才不會因為這種鍋碗瓢盆的小事就消失的。而
且今天只是湊巧,湊巧」她特別強調『湊巧』兩個字

「是嗎?」我露出懷疑的眼光。「對了,你今天不跟政宇出去約會嗎?」

「他回家啦!而且我不覺得一定要兩個人黏在一起才叫愛情,如果只是整天像連
體嬰一樣,那叫做依賴,真正的愛情還是要有點距離才有美感,更何況小別勝新
婚」她喜孜孜的說。

「那你怎麼不跟著回家?你們不是唸同一所高中?」

「我回去又沒事做,乾脆留下來打報告」

「真是不肖女兒,你爸媽都不管你嗎?」

「我沒跟你說他們在國外嗎?」她詫異的問我

「沒有」

「他們在加拿大,我國中有一段時間也是在那邊,高中才回來的,不過他們說為
了我弟好,所以他們才跟我弟一起留在那裡」

「嗯」我是真的沒聽她說過。

「你今天不是要來我家練鋼琴嗎?那你還在這裡混」她提醒我

「對喔!這樣一直聊個沒完,都忘了」

「鋼琴在那裡,請自便,我要做我的報告了!」

「嗯,你忙吧!」

我拿出跟啟邦借的琴譜,開始彈奏些曲子。

「你彈的還不錯嘛!」也不知道彈了多久,她從埋首的書中傳出這句話。

「嚇到了吧!」我驕傲的說

「要不是早聽你說過,我可能又會shock不停」

「到現在才知道我厲害還來得及,不要太崇拜我」

「你想太多了,先生」

「你就讓我滿足一下自己的虛榮心囉!」

「其實我很羨慕會音樂的人」她的話匣子一開就停不下來

「怎麼說?」

「其實我小時候也有學過鋼琴,可是因為回到台灣沒人督促就懶了,所以我的整
個鋼琴等於是荒廢,沒有辦法像你彈的這麼好」她乾脆放下書,跟我聊起來

「其實我上高中後也是沒怎麼練啦!偶爾會彈彈,不過高中那時候就瘋吉他,現
在是練鼓,所以我的鋼琴也是最近才又開始重新起步的。」

她娓娓道來「對我來說會音樂的人都可以用音符來談戀愛。尤其是彈鋼琴,可以
用指尖來談戀愛,真羨慕你」

「羨慕我?」我靦腆的說

「有的時候你會快樂,可是你又不知道怎麼形容你的快樂;有時候你很悲傷,可
是你又不能說出你的悲傷;有時候在你愛的人面前,你會慢慢的變成一個沒有
聲音的啞巴,因為你有很多話想說,卻也沒有辦法說出口,就好像被下了魔咒
一樣,最後你就只能一句一句都留在心裡,慢慢的你也不會說話了!就像我愛
你,我想你,我喜歡你,每次都下定決心一定要說,但是每次卻又沒有辦法說
出口,明明就是幾個字的拼拼湊湊,一旦加了感情,就好像一篇演講稿一樣難
開口,你懂不懂我的意思?」

「懂是懂,可是你說這個跟音樂有什麼關係?」或許我實在沒有這種天份理解

「笨耶!如果你會音樂,你就可以用音符幫你說話啦!你很悲傷,就讓音符替你
說『我很悲傷』;你很快樂,就讓音符幫你快樂的起舞;當你想說我愛你,我想
你,我喜歡你,你就可以透過你的指尖,慢慢的把你的感情從他的耳裡,送進他
的心底。鋼琴就好像是通往他心裡的隧道,你可以用你的指尖,經過這個隧道,
直接觸碰他的靈魂。你不覺得這個很棒嗎?」她說的很陶醉

「聽你這麼說,好像倒是真有這麼一回事?」

「我不是說過愛情像一首歌嗎?」

「這也有關係嗎?」

「當然有關係,想念是一個音符,悲傷是一個音符,快樂是一個音符,可是不同
的想念又有另一個音符,不同的悲傷、不同的快樂又是其他不同的音符,慢慢的
這些音符組織起來,就是你的愛情,然後你就可以一邊聽你的愛情,一邊想著你
情人,之後再把音符填到這首愛情裡面,你不覺得很浪漫嗎?」她的浪漫,真讓
我不大能適應。

「我覺得還好吧!」我想我真的缺乏些浪漫的細胞。

「真是對牛談琴...」她鼓著一張臉。「算了,也不跟你計較,現在幾點?」

「十二點了!」我看了看錶。

「那走吧!」

「又去哪?壽山嗎?」

「什麼壽山?吃飯、吃飯,整天悶在家裡也不是辦法」

「喔!」

「吃飽了我們順便去新崛江逛逛」看來她心裡早有盤算

「啊?」

「有意見嗎?總是要出去走走的」她催促著我「走吧!」












*stage 2* 我與她,與我失去的愛情

「吃得好飽」她摸摸她的肚子說。

「小姐,你別一副糟老頭子的樣子吧!」

「是嗎?那我回到我有氣質的形象好了!」

「你想太多了,你再怎麼樣都不會有形象的」我吐嘈

一路我們逛上新崛江2樓,那天我們碰面的地方。

「我們是不是在這邊碰過一次面?」

「對啊!怎麼?」

「只是想問問你們那天到底買了什麼給阿智?」

「靜宜還是買了手錶」

「那你呢?」

「佛曰不可說」我故作神秘

「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她猜中了,是男人的最愛。

「隨你說啦!」我不想在她面前承認什麼。

「那天你也看到政宇了,你覺得他人怎樣?很帥吧!」每次提到政宇,她就是這
一號甜蜜的表情。

「說真的,我已經沒什麼印象,不過一定沒我帥。」

「亂講」

我的眼光突然獵取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人生就是這樣,相似的戲碼不斷的上演。

我輕輕的喚著她「雅文」

「雅文?」在我身邊的筱若顯然沒搞懂什麼事。

「你也在這,真巧。」看到她尷尬的表情,我才發現她身邊站著是丹尼爾的破壞


「真是巧」是破壞神說話,他依然一副驕傲的模樣,真令人不舒服。

他瞄我身邊的筱若一眼「喔!交了個新女朋友啦!」

「不,她不是」我撇清關係。

「有什麼好不好意思不承認的,被人甩了可以再找一個,更何況你女朋友又不差」
他似乎在炫耀他在雅文爭奪戰裡的戰績。

我不好意思的看了雅文一眼,她的臉越來越沉重,如果這是在小丸子的畫面裡,
她應該已經是滿臉的線條。

「我...」就在我正要開口的時候,旁邊突然出現一個聲音。

「對不起,阿勳他這人就是太低調了,不大喜歡跟別人說他交了個新女朋友,你
好,我是筱若」她的回答讓我大感意外,卻也讓我跟雅文都鬆口氣。

「我們也是到最近才在一起的,所以可能連雅文都不知道,嗯,阿勳你說是吧!
」她順勢就挽著我的手臂,用眼神示意要我跟她一起演戲

只是我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她又說「對不起,我們要去選禮物了,掰掰」

她撒謊後,就拉扯我的手示意離開。

戲已經演到這裡,我也只能繼續演下去。「嗯,我們要去選禮物,要送給她的朋
友叫什麼的?」

「政宇」真是很滑稽的一幕,在這戲裡我跟政宇換了個位置,我成為她的男朋友,
而政宇只是個朋友。

「對,政宇,那我們就不打擾你們約會了」我以笑容示意。

顯然破壞神對我們兩個演的戲不是很相信。這是一定的,兩個沒什麼經驗的業餘
演員,演個臨時掰出來的劇本,不穿梆也難。我不禁羞澀的低下頭。

「我們真的該走了,晚上我們還要一起去吃飯」她用很溫柔的聲音說

「那我們也不打擾你們了」雅文似乎也很想逃避這尷尬的場面「我們也該走了,
掰掰」

「就這樣囉!掰掰。」筱若用笑臉相送

「掰掰」雅文也用笑容回應,而我只能笑的苦澀

我們故作鎮定的離開,一直到離開新崛江。

「剛才真是謝謝你」我難為情的說

「什麼?」她故意裝作聽不懂

「我說謝謝你幫我解危」

「喔!這沒什麼!」她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說你是我女朋友,可是這樣沒關係嗎?」

「沒關係啦!又不是真的,只是我看那個人看不順眼,那個態度真的沒辦法讓我
接受,愛情本來就是分分合合,他沒理由那麼囂張吧!」

「嗯」我打從心裡感激。

「她就是雅文嗎?蠻漂亮的,算你有眼光」

「漂亮又怎樣,已經跟我分開了。」我感慨「再說那天的狀況我又不是沒跟你說
過。好歹聖經的創世紀裡,上帝創造這個世界花費七天,沒想到我的世界就在七
分鐘毀滅了」

「別這麼想,你還是有機會創造一個新的世界」

「嗯」我笑了笑。

「那她旁邊的那個人是她的新男朋友?」

「嗯」我點點頭「我跟阿智都叫他破壞神」

「破壞神?」

「這是我跟阿智的代號,總不希望在雅文面前說他太多」

「那為什麼叫破獲神?」

「這是有典故的,因為我覺得他破壞了那天的生日餐會,阿智說他破壞了別人的
愛情,所以我們就把他代號叫破壞神」

「原來如此,不過我還真是覺得他太屌了,痞子一個」她不屑的說

「說真的,我也不喜歡他看我的感覺」

「雅文雖然漂亮,不過真是沒眼光,你真是比他好上一千萬倍」她安慰我

「算了,都過去了」我沮喪的語氣

「別這麼沮喪,好歹你也算是個好男人」

「Shock,你居然會這麼說我,我嚇到了」我的確很吃驚。

「喂喂,請你注重一下智慧財產權好嗎?那可是我的口頭禪」

「可是除了這個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我說實話,突然的讚美讓我不知所措

「你也可以回答『真是謝謝你了,其實你也是個好女人呢!』,懂嗎?」她一副
做作的樣子逗我

看到她的表情,我很想笑,卻正色說「抱歉,我說不出口,那副模樣讓我看了就
想扁」

「你還真不會贊美我一下,好歹我剛剛也才幫過你」

「是是是,我知道你是個好女人,可以了吧!」

「真是不誠懇」她嘟著嘴。「好吧!既然你要謝謝我,那我們就實質點」

「什麼實質點?」

「我們先去西子灣看日落,然後你請我到那邊的我家牛排吃飯,吃完飯的活動再
說」她擺明要坑我

「太誇張了吧!那我的鋼琴怎麼辦?」

「回去再彈囉!反正你程度那麼好,有空就可以來練習就好了」

「這...」我說不過她

「走啦!拖拖拉拉的,是不是男人啊!」她拉著我的手,這一點觸碰讓我砰然心
動。

我沒有說什麼,就只是跟著她的腳步,我想她說的對,我的世界只是需要重建,
而不是真正徹底的毀滅,只是我不知道,要誰來跟我一起建呢?是她嗎?

踏著下午的陽光,我們又跨出我們的腳步。











*stage 3* 現在的莉香,我眼中的你

最後,我們還真照著她打的如意算盤,先到西子灣看日落,然後到我家牛排去吃
東西,至於飯後甜點就是家喻戶曉的海之冰。

由於她又提議去壽山餵蚊子,不,看夜景,所以在吃完海之冰後直接驅車上忠烈
祠。

「你怎麼每次都喜歡來這裡餵蚊子?」我說。

「沒辦法,誰叫這裡夜景漂亮」微風陣陣,輕輕的撥弄著她的頭髮,迷人的香氣
從她的髮梢傳來。

很少這樣近距離的看一個人,除了雅文之外,清秀的臉龐,細緻的皮膚。

她總是形容愛情是一首歌,我也想形容她是一首歌,輕輕柔柔的,她的眉毛,她
的眼睛,她的瞳孔,每一個都是美麗的音符。

她讓我有點動心。

「幹嘛這樣看我?」她的聲音把我從九霄雲外拉回到現實。

「我那有,我是在看你那邊的夜景。」

「是嗎?懷疑」

「有什麼好懷疑的?」我故意加重語氣,並轉移視線,努力排除剛才說謊的心虛。

「是嗎?看來是我多心了,還是我一點魅力都沒有?」她笑了笑

「對對對,是你多心了,你哪有什麼魅力?」我又說了個謊「我只是有點擔心你」

「擔心我什麼?」

「擔心你會不會又像上次那樣,變成壽山的望夫岩」

「怎麼這麼說?不過也不是沒有可能,如果我失戀了,或許我真的會就佇立在原
地等著我的愛情回來」

「是嗎?」

「嗯,那你呢?」

「我什麼?」

「你還在等嗎?」她說「等你的愛情回頭」

「不知道,順其自然吧!我現在覺得我不會再去強求什麼,我想我必須要認清事
實,今天我已經失去了我的愛情。人還是要學會放手的,如果不會放手,只是會
讓自己背負著太多不必要的負擔」

「嗯,說的也是,人還是要活得快樂點」她笑了。

「其實...」她說「我有時候都會想莉香現在會是怎樣?」

「怎麼說?」

「只是想想。我會想像莉香現在是什麼樣子,過著怎樣的生活,是不是還在他們
愛情的終點等待完治,還有如果我是莉香,我又會怎麼做?」

「那你有結論了嗎?」

「沒有,因為我不是莉香,所以我跟她走的是不一樣的路。不過我想她現在一定
很幸福」

「為什麼?」我問她

「因為每一段愛情的回憶都會成為我們成長的原動力,每一次愛到沒力的時候,
只要想起很多點點滴滴,就好像加滿油的汽車,又可以全速前進了。這是莉香教
我的。

「就像我跟政宇每次吵架的時候,我常常都會很生氣很生氣,有時會氣到想摔東
西,可是每次都會拿到一些有關他的回憶,我就會停止我的動作,然後慢慢的就
可以平靜下來了」

「這麼神奇,那現在呢?」

「現在?很好ㄚ,我最近都沒機會摔東西」

「嗯」我的心裡也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了一股失落,我開始不說話。

「你怎麼了?」在沉默半晌之後,她開口問我。

「沒什麼,我在看夜景」我只是想利用這段的空白,理出那失落感的源頭。

「不過你選得這個地方得視野真的很棒,我下次想帶政宇來」她堆起充滿幸福的
微笑。

我聽見了我的靈魂說了一聲『好痛』,雖然那不是深沉的吶喊,只是個唏噓,但
是我還是可以清楚的聽見他的聲音。

「可以啊!這邊很適合情人來約會」我只能陪笑

「嗯,我們回去吧!」她彷彿是完成了個心願般的語氣。

「你終於想回家了」

「當然,我還有報告要忙」她不好意思的說

回到她家都已經是逼近晚間10點的時刻。

「我想我先走了」總是不好意思在一個單身女孩的家留那麼晚,我開始收拾東西。

「這麼早?政宇明天才回來,我怕我今天晚上會很無聊」

「是嗎?我是怕打擾你」

「沒關係啦!更何況我今天拖著你出去從下午到晚上,你都沒什麼練習到,你就
多留一會吧!」

「那我就多練習一下好了」

「嗯」她用笑容回應我。

於是她就在餐桌上埋頭苦幹,而我在鋼琴前面練習我的鋼琴。

今天的我究竟是怎麼回事,我邊彈著琴邊檢討自己,飛快的手指彈奏出非快的
音符,就好像混亂的心情翻攪著混亂的思絮。

當我停止彈奏,我發現她睡著了,就趴在餐桌上,靜靜的趴著,在燈光下,宛如
神光籠罩的天使,安靜的在雲上端詳著世界。

我慢慢的敲著琴鍵,想到一首歌便開始彈奏起來。這時候她醒了。

「你在彈東京愛情故事」她邊說邊揉碎一口呵欠

「嗯,吵醒你了嗎?」我停下雙手。

「沒有,我是自己爬起來的」她說「為什麼突然不彈了?」

「沒有,晚了,該回家了」

「都12點了」她看到牆上的鐘「不過在你走之前能不能先做一件事?」

「什麼事?」

「你能不能東京愛情故事的主題曲彈完,我很喜歡那首歌」

「嗯,我彈給你聽」我的手又開始在琴鍵游走,現在這種狀況是什麼呢?是單純
的練習,還是情感的疏發,還是...我正在用我的指尖談戀愛。

在琴聲裡,夜更深了...











*stage 4* 手鍊(上)

自從她家回來之後,我就沒有閉上眼,躺在床上,拖著我的排球,這是我的一
個習慣,只要心煩我就會把家裡的排球拿起來把玩。

『究竟是怎樣的心情呢?』我輕聲的問我自己。

對於今天心情的起伏,我無法理解,是單純對他們愛情的嫉妒、關心,還是對政
宇的嫉妒,這樣的心情不斷的攪和我的感覺。

特別是當我彈奏東京愛情故事的時候,她沐浴在音樂中的樣子,就好像被天籟歌
詠的天使,純潔無瑕。

我回想起那時候她的樣子...

「哈囉」我喚著仍沉醉在音樂中的她。

「你彈完了?」她笑著說。

「嗯,我想我真的該走了」我有一種想逃跑的衝動,不知道為什麼。

「好吧!那我也不留你了,下次你再來練琴吧!」

我點點頭。

「對了,你除了會彈東京愛情故事你還會什麼歌?」

「我想想」我說「我會用吉他彈愛情白皮書的主題曲,我以前一直很想練好這首
歌,因為我知道遲早有一天我可以彈給我喜歡的人聽」

「那我不就不能聽了?」她俏皮的說

「你想聽我可以彈給你聽」我旋即答話

發覺自己的慌忙,我特別解釋「當做你讓我練鋼琴的報酬」

「那真是太好了」她回應我一個最深的微笑。

「就這麼說定,我再打電話問你,看你什麼時候有空。」

「好,那你騎車小心點,我就不送你到樓下了!」

「嗯,掰掰」

「掰掰」

就這樣,我帶著一點點的欣喜和一點點的落寞離開她的家,就好像被打翻的調色
盤,所有不同的顏色都混雜在一起。

想到這裡我就一陣的混亂,我放下球,關上燈,倒頭就睡。

隔天下午最後一堂下課,在上廁所的途中,我又跟雅文正面碰頭。

「阿勳,你下課後能留下來一下嗎?我有事要告訴你」少了破壞神在旁邊,她雖
然有些難言之隱的感覺,但至少少了那份尷尬。

我點點頭。

結束了這堂課,我坐在我的位置上整理東西。雅文走了過來。

「什麼事?」我問她,從那次在交誼廳我們就沒有這樣單獨的相處過。

「昨天真是對不起」她說「還有上次在丹尼爾...」

我想如果我有機會估計,她從分手後對我說最多的應該就是『對不起』這三個字。

「你不要在意,那不是你的問題,何況我沒有覺得什麼」我說「而且丹尼爾那
次...」

我沒有把『你應該跟阿智道歉』這話說出口,再說下去,我怕她又會內咎。

「什麼?」她問

「沒什麼!」我說。「那你找我就是為了這個嗎?」

她搖搖頭。

「這個」她脫下她的手鍊,「還你」

我端視那條手鍊,我知道那是我送她的禮物。

我緩緩的將手伸過去,在觸碰的那一刻,我收了手。

「這是你的東西,既然都已經送給你了,我就不會再收回」我說

或許我說的不只是那條手鍊,還有我的愛情、我的心。

她抬起頭,再細看那條手鍊,眼睛訴說著眷戀與不捨,只是在下一秒鐘,她就卻
除所有的感情,將手鍊交付在我的手上。

「拜託拿去吧!」她說「他不喜歡我戴著它」

我一點就明白,是破壞神。

「是嗎?」我說。

她點點頭。

她像是下定決心的轉身,堅決的向門口走去。

我緊握著她的手鍊,腦海裡想到以前我們的情景。

「這個」我大聲喊她。這時教室已經只剩下我跟她,於是我大聲的說。

她像是受到召喚般回頭,一臉的空洞。

我緊抓著手鍊的一頭,任它在半空中搖盪。

「我說過我送給你的我就不會收回,現在就當我幫你保存它,等你以後再想起它
的時候,再跟我拿」

她的眼中浮著薄薄的淚水,她的嘴似乎要說些什麼。

『謝謝』我只能從約略的唇形來判別她說的話語。

說完之後,她就轉身離開教室。

我看著那條手鍊,看它在空氣中晃盪。

我想手鍊畢竟只是條手鍊,它不是月老的紅繩,綁不住我跟她之間的愛情。

我提起書包,就直接往教室的後門走去。

開了門,只見到阿智跟靜宜在樓梯那站著。

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聽見,所以我一邊對他們笑,一邊將那條手鍊滑進我的褲袋
之中。

「談完了嗎?」看來他們是有意在門外等我

「嗯」我點點頭「一起去吃飯吧!」







*stage 4* 手鍊(下)

今天我們又選擇媽媽街來解決我們的晚餐,餐桌上我沒有說明我在教室內跟雅
文的對話,他們也很諒解的絕口不問。

筵席間,談得盡是些言不及義的事。只是今天他們兩個好像有什麼話想說,卻又
不敢說出口,特別是阿智,也不知道他在憂鬱什麼,總是深鎖雙眉。

不過我總覺得這事應該跟我有關。

「拜託你一件事好嗎?」果然在我的料想之中。

「你先說什麼事,我看看再決定」

「你先答應嘛!」靜宜也幫忙勸說

我覺得有不好的預感,我想了想,還是堅持不答應好了,免得他們等會又要我
去做什麼傻事,每次拜託都義正辭嚴的,我還是罩子放亮點。

「不行,先說了再說」我正色說

「不是什麼壞事,真的,答應我吧!好兄弟」阿智殷殷盼著我,越是這樣誠懇,
一定越是有鬼。

「對嘛,你先答應我們」連靜宜都來這套

「不行,不行,你們每次這樣一定不是什麼好事,先說了再說,至少是那方面的
事你一定要說」我這次是吃了秤陀鐵了心,除非他們先讓步,否則我絕對不輕言
答應,這不是義不義氣的問題,總是要先把事情搞清楚。

「是...是社團的事情」他說得有點心虛。

我聽到社團這兩個字,我一種極度不祥的預感就上來了,說什麼這次都不能答
應。

「No、No、No、No way,我絕對再也不義務性幫你社團的忙,其他什麼都好說
」我傾盡我所有的力氣向他們說不。

「別這樣嘛!我們好兄弟一場」

「我們也是沒辦法才來拜託你的」靜宜說。上次也是這麼說,這是他們慣用的技
倆。

「不行,就這件事不行」那是我的夢魘

「好啦,答應以後請你吃飯,丹尼爾?還是鬥牛士好了」動之以情後,阿智開始
誘之以利

只是連利誘都出來,這事肯定不簡單,我一定要堅守我的立場。

「求求你」靜宜也裝出一副哀哀的眼神求我。

「就這件事不行,你們還是找別人吧!」

「不要這樣子嘛!因為你上次表現的很好...」

「上次,上次是個惡夢好嗎?你也不說說你上次是怎麼整我的」我不是生氣,但
是上次的教訓足足讓我知道很多事是不能答應的,尤其是他們社團的事。

「不要這樣嘛!你就當做做善事,幫幫我們吧!」靜宜在旁邊附和。

「你上次真的表演的很好,大家都很喜歡你,學姊他們還特別說要請你出山再來
一次」阿智央求

「什麼叫表演的很好,你倒是說說你上次要我演什麼角色?」

「就...就貞子啊!」阿智說。說得時候他們兩個終於忍不住笑出來。

「笑,你們還笑,上次害我走在校園裡面突然間很多人都開始跟我打招呼」

「這樣很好ㄚ!你變紅了嘛!」阿智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那你為什麼不自己演,叫我演什麼貞子,真是夠了,這次呢?又是要演什麼?」

「就...就還是貞子ㄚ!」我聽阿智說完差點沒昏倒

「因為上次蠻受歡迎的,所以我們決定今天畢業的活動就再把貞子拿出來演」靜
宜補充

「對不起,我看沒有什麼好說的了」我做勢要走人。

「是不是兄弟啊!朋友有難都不會幫忙的」不能誘之以利,動之以情,他們開始
示之以威。

「好啦!阿勳,最後一次,最後一次,ok?」靜宜用軟的

「真的是最後一次?」

「我答應你,最後一次」阿智特別強調最後一次。

「下不為例?」我一定要讓他們立下盟約,我要他們肯定不變的答案。

「下不為例」阿智堅定的跟我說。

「好吧!我答應你」總覺得自己好像又做錯了一件事。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答應的,好朋友」順遂的阿智跟靜宜使眼色

「夠了,是因為你說最後一次我才答應的」

「好啦!最後一次就最後一次,婆婆媽媽的」

「鬥牛士?」我開始要求我的報酬。

「好啦!我們兩個各請你一頓好不好?」

「那我兩餐都要點海陸的」

「你也太狠了吧!」阿智說。

「那算了」

「好啦!真的夠囉嗦。」他雖然有怨言,不過臉是笑著的,靜宜也一副高興的表
情。

「明天我們再跟你說詳細情形,我們還要去社團跟學姊報備我們的貞子又要重出
江湖了」阿智樂不可支。

「好啦!你明天再跟我說,我等等還要去團練」

他們兩笑容可掬的向老闆付錢,我在後面掏我褲袋裡的錢。

突然一陣冰涼的感覺從皮膚渲染到整個神經,是那條手鍊。

「我們先走囉」他們就這樣離開了。

我揮揮手向他們道別。

付完錢,我把這手鍊從褲袋裡拿出來放在掌心,然後緊緊的握在手中,握著過去
愛情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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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示錄(書名:夏夜的天使)


*stage 5* 夢想(上)



這天團練完,我和啟邦相約在冰島喝東西。

等我到冰島的時候,就已經看到靜宜和阿智已經在裡面。看他們的桌上早已經杯
中無物,可是還是死賴著不走,應該又是想在那邊看免費漫畫殺時間吧!

「阿勳」靜宜先看到我,向我招手示意。

「我同學,你不介意我們跟他們一起坐吧!」我問啟邦。

「沒關係。」啟邦笑著說。

坐定位後,啟邦感覺有點坐立難安,好幾次都欲語還休。

「阿勳,其實我一直在想一件事」

「什麼事?」

「我再想,我們每天都這樣每天都唱別人的歌,唱到我都覺得很煩了!我其實是
個很喜歡音樂的人,要不是我爸媽每次都說人還是要有個執照,生活才會穩定,
所以我才來唸高醫,不然我可能真的會去搞音樂去了!」啟邦說。

「我知道,你以前有跟我提過」

「可是最近我又一直再想,如果繼續這樣下去,對自己真的好嗎?雖然每天都還
是接觸我最喜歡的音樂,可是總是缺少了些什麼?」

「是嗎?」

「我覺得是缺少了些活力吧!沒有那種冒險的感覺。」

「So??」

啟邦遲疑了一下,吞了吞口水,終於開口。「我再想,我們社團是不是也試著創
作一首歌?」

「這聽起來不錯」接腔的是靜宜。

「什麼不錯??」還沉浸於漫畫情節的阿智突然有反應。

「沒有啦!你看你的漫畫」靜宜哄他。

「喔!」

「你覺得怎樣?」啟邦問我。

「這個構想不錯,可是就是不知道我們有沒有這個能力去做」我老實說

「就是不知道我才想試試。我一直想試試自己的能力到底到哪裡?如果我一直安
穩在現在這個環境,而不去努力,我想我一定還是會每天唱著別人的歌,然後帶
著遺憾就畢了業。人不癡狂枉少年,如果不趁這個時候做,我想以後我也沒有機
會做嗎?不管結果是不是成功,只要有過程我就不會遺憾。」

「你能這樣想很好啊!」我打從心裡讚揚他

「可是,另一方面我也很害怕」忽然間,啟邦的語氣變得有些頹喪

「害怕什麼?」

「我怕當我知道真的沒有那個實力,我還是會對自己很灰心」

「我了解」

「其實我自己也知道我有多少能力,所以...」

「所以??」

「所以我想找你一起聯名創作」他終於說出口

「啊!」怎麼又會扯到我頭上?我壓根子沒有想到這種事。

「好耶!如果你紅了,我就可以跟我朋友說,那個高建勳其實是我的好朋友」靜
宜看起來比我還興奮。

「拜託!就憑那個豬頭、豬腦袋,你想會紅嗎?」阿智已經看完漫畫。

「去你的!看你的漫畫去」我回他。

「怎樣?你覺得呢!」啟邦急著追討我的答案。

「這個...我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能力」

「因為你音樂底子比我深,而且我看你學鼓就知道你有這方面的天份,吉他你也
會,何況你不是說你有學過鋼琴?」

「是這樣說啦!可是自從上高二我就沒有認真練過了!」

「是嘛!」他頓了一下「不過我覺得我還是蠻看重你的,團結力量大」

「我是真的不知道」

「好啦!好啦!你去試試,反正我們現在課又不重。」靜宜說。

「嗯...」我低吟著,在他們兩人勸說下我也開始六神無主

「其實你也不用想這麼多,我只是想說如果可以一起創作,如果不行那你幫我看
看那裡要修,那裡要改進,出點意見。最好的狀況,你自己也來寫一首」

「我?寫歌?」我實在從來沒有想這麼多過。

「如果可能的話,搞不好以後我們就可以在KTV唱你寫的歌了!」靜宜說起夢


「你不覺得你想太多了嗎?」還是阿智現實點,不過聽起來還是有點不是滋味。

「總之,你考慮一下」啟邦做了結論。

『寫歌嗎?』我心裡盤算著。

其實我也有過很崇高的夢想,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就沒有這種想法。

回想起小時候國小的作文,幾乎都一定有一個題目,就是【我的志願】。那時候
也不會想那麼多,每個人都會天花亂綴的寫下去,「我要當太空人」、「我要當愛
因斯坦」、「我要當總統」的人不在少數,「我要當全宇宙的帝王」,這種人也是存
在的。

可是太空人,全世界沒幾個;愛因斯坦,又沒那個腦袋;總統,全台灣也只有一
個,更何況現在的總統常常是眾矢之的;至於要當全宇宙的帝王,這真的只能祝
他早日成功了。

總之,長大以後慢慢的了解現實世界的殘酷,很多夢想就也跟著消失無縱。

上了大學之後,夢想就更少了!或許是因為更確定自己的路,唸了牙醫系,就是
要考牙醫,當牙醫,哪還會有什麼夢想?冥冥之中你的未來就已經確定了,其實
什麼冥冥之中,既然考進來了,你的人生就已經註定了!所以現在反而把夢想寄
託在其他的事情上,像是愛情。

雖然我對於我的愛情也有很多很多的夢想,可是愛情夢已醒,那些夢想就就只能
在夢裡慢慢想。





*stage 5* 夢想(下)


離開冰島,才剛把鑰匙插進鑰匙孔,門內的電話就響個不停。我慌亂的把鞋子脫
了,書包丟了,就趕著接電話。

「喂」

「原來你在家啊!我本來要掛電話了!」是筱若。

「算你好狗運,我剛剛才踏進門」

「是喔」

坐到床上,看到牆壁上的吉他,我又順手把它拿起來撥了撥琴弦。

「你又再彈吉他嗎?」她問我

「嗯,因為今天有一個樂團的學長問我要不要一起創作歌曲,我還在考慮」

「很好啊!如果你紅了,我就可以跟我朋友說,那個高建勳其實是我的好朋友」

「你怎麼跟靜宜說的都一樣」女生果然都比較會幻想。

「是喔!還是你根本不把我當你的好朋友?」

「沒有啦!」我笑著說。

「難道你都沒有夢想的嗎?」她很不解的問我

「你是說我嗎?」

「對啊!難道你都不會想做什麼轟轟烈烈的事嗎?」

「沒有,我真的沒想那麼多」

「我可是還有很多夢想的說」她的語氣就好像天真浪漫的孩子

「你的夢想只有你的政宇吧!」我揶揄她

「嘿嘿,算你說對了!不過只有一部份。」她說「可是你小時候沒有什麼夢想嗎?」

「有吧!我記得我小時候說我要當魔動王的操縱者」

「那是什麼?」

「沒有啦!一部卡通的機器人!」

「這是什麼怪夢想!」她居然對我孩提的夢想嗤之以鼻

「你管我」

「不過還好不是說要當蠟筆小新」

「哈,對啊!否則我媽就頭疼了」

「可是我覺得你真的可以試試」

「試什麼?」

「作曲啊!」

「你也這麼想?」我沒想到她對我的無心的話那麼執著

「當然囉!」

「可是我擔心我寫不出來。應該是說,我覺得我沒那個實力」

「還沒做你就放棄,孩子,你會輸在起跑點上」她用廣告語鼓勵我「反正你就試
試,即使不行,等到你年老的時候你至少還可以說『當年我還有做這件事』,不
要讓自己有遺憾」

「也是啦!」

「而且你不覺得你現場回去看以前自己立的那些夢想,其實也都蠻好玩的」

「像是當魔動王嗎?」

「那個也算啦!」她說。「而且...」

「而且什麼?」

「而且你不覺得寫歌不錯嗎?」

「怎說?」

「一首好的歌就好像一段好的愛情,即使你的一生中聽過了很多的歌,可是在以
後的某個地方,你再聽到這首歌,那種深刻的感覺,還是會讓你感動」

「那你現在就是在唱一首好歌囉!」我嘲笑她

「嘿嘿,你說咧!」語氣甜滋滋的

話鋒一轉,她說「其實我跟你說一個秘密」

「什麼秘密?」

「我都是利用寫歌詞來紀錄自己的心情的」

「寫歌詞??」

「看不出來嗎??」

「Shock!還真是看不出來!你跟那個氣質一點都不合」

「夠了喔!我可是很認真的,而且...」

「而且什麼?」

「而且我有一天我想要投稿,看能不能讓我喜歡的偶像唱」

「真是個偉大的夢想」

「賣安ㄋㄟ共,賣安ㄍㄟ共,還好啦!」

「嗯」我開始想像她填詞的模樣

「反正我會努力啦!雖然現在我寫得很爛。」

「是會一直爛下去吧!」我佻侃她

「夠囉!我現在可是很嚴肅的跟你談我的夢想」

「好好好,你說!」

「所以我想如果你會寫歌曲,搞不好我可以幫你填詞」她規劃的真美

「那我那首歌的質感不就都被你破壞光了」

「喂,你過份喔!」

「不過說真的,那也要我寫得出來」我覺得人還是現實點

「對啦!這是重點,如果太爛的曲子我也不想填,可是如果我對你寫得曲還要求,
那大概我一輩子都填不到了」她反噱我一句

「搞不好你真的說對了!」

「好啦!不跟你多聊了!政宇說今天晚上要打電話給我,我要掛了!」

「嗯,掰掰」

「要記得啊!」

「什麼?」

「寫歌曲啊!真是沒記性」

「好啦!我儘量試試」

「嗯,就這樣囉!掰掰」

「掰掰」

我反覆的咀嚼著她的話,和今天啟邦的提議,或許我該放手一搏吧!我撥動著
吉他上的琴弦,一如他們的言論撥動著我的心弦。









*stage 6* 再見丹尼爾(上)


下午下課後,靜宜一手拖住正要離去的我。

「別忘了,今天晚上在丹尼爾,十點整」今天是阿智二十歲的生日。

「知道啦!我練完鼓就去」

「不過有一件事我要先跟你說」她有些畏怯

「什麼?」

「今天雅文也會去,你不會介意吧!」

「不會吧!我沒關係的。反正都是朋友」

「我比較擔心你會介意,如果你不去我跟阿智都能體諒」她又徵詢一次我的意願

「不會。我會去的。我不是那麼小器的人」我對自己的勇氣也感到有點莫名其妙,
或許我變堅強了,堅強到足以跟失戀和回憶抗衡。

「那就是這樣囉!今天晚上十點!不見不散!」

「嗯,不見不散。」

晚上練完鼓,回家洗個澡後,我就趕到丹尼爾。因為練鼓練的有點忘記時間,
導致到丹尼爾的時候都已經是十點十分。

「怎麼那麼慢?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靜宜問。

「阿智的生日我怎麼敢不來,他可是我最愛的男人呢!」我說笑後,看到雅文,
於是用一個禮貌性的微笑向她打招呼。

「去去去,我要也不是跟你」阿智一臉的不屑

「你快點點東西,我們都點了!」靜宜提醒我

「嗯」

在用餐的過程中,我們四個人又開始談論著班上、系上的八卦,就好像從前一
樣。特別是因為這次的位置又跟上次靜宜生日時做在相同的搖椅,所以讓我有
一種過去跟現在模糊不清的重疊地帶,只是說實在話,雖然景物依舊,人物依
舊,可是對於我們四個人而言,都是經過了一段成長。

雅文今天看起來,已經比起上次在交誼廳的時候好多了,好像也變得比較漂亮
了!可能是愛情的滋潤吧!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有多久沒有認真的看她了,自從
她開始回避我的眼光開始,到最後我不敢看她,漸漸地我就習慣不去看她。

「乾杯」我們四個人同時舉杯,桌上已經是杯盤狼藉。

「送禮物吧!送禮物吧!」我鼓譟

「不對,是先切蛋糕」靜宜糾正我

「好,先切蛋糕」我說。

等到桌面上已經點起蛋糕的燭火,唱完了生日快樂歌,歡樂的氣氛到了頂點。

「生日快樂歌唱完了,許個願吧!」雅文說。

「許三個願望,兩個要說,一個可以不用說」我附和

「好好,我要許願囉!」阿智清了清嗓子。「第一,我希望這個期中考大家都考
得好」

「才期中考啊!我要這學期歐趴」雅文說

「才這學期啊!我們可是要唸六年」靜宜接話

「好好好!上帝我要改變我的願望,剛剛那個不算,我要我們六年都歐趴,以後
考上牙醫都賺錢」阿智真是貪婪

「這還差不多」我說「不過哪有像你那麼貪心的,還要當牙醫大賺錢」

「你管我」他回我

「現在我要許第二個願望,我希望我們四個人永遠都是很好的朋友」阿智變得很
靦腆。

對於他的這個願望,大家都充滿溫暖的笑意。

「好了,我要許第三個願望」也不知道他在心裡默念什麼「好,我許完了」

「快吹蠟燭吧!快熄了!」靜宜說。

「我吹囉!」

「現在總可以送禮物了吧!」我說。

「我也有帶禮物」雅文說「不過當然是要靜宜先送」

「嗯,靜宜你快拿出來」我實在很好奇她究竟選了什麼

「這是我的禮物」靜宜拿出一個盒子,裡面裝著那天我們去新崛江看到讓她舉棋
不定的SWATCH,比較素色的那隻。

「你到底還是買了嘛!」我說

「對啊!本來嫌貴的,不過最後昨天還是跑去買了」她轉頭過去問阿智「怎樣?
喜不喜歡,是他幫你挑的」

「不錯啊!」阿智很滿意的帶上手錶,「怎樣,好看嗎?」

「好看」我贊美,畢竟是我選的,我要負點責任,不管好看與否,我也只會有一
個答案。

「是嗎?」阿智喜孜孜的。

「帶上手錶看你以後還敢不敢約會遲到」阿智沒有帶錶的習慣,原來她送錶還別
有用心。

「那我不戴了!」阿智發覺上錯賊船,做勢要把手錶拿掉。

「你敢??」靜宜散發最兇悍的眼光。

「我也有禮物」雅文拿出了一件衣服。「送你的,size應該合」

「謝謝」阿智收下禮物。

「看來我的一定是阿智最喜歡的」我驕傲的說

「什麼??」阿智感到有點興趣。

「你哈很久的寫真集,我前幾天特地要小胖幫我弄來的」

「是喔!真想看!」他滿懷期待的說

靜宜使他一個眼色,阿智怯懦了。

「沒差啦!你就讓他看。反正他看得到,吃不到,而且這樣他才會安份在家。再
說他不看我就白送了!」

「好吧!看在是阿勳送的份上,我讓你收」她好像還是有點不甘。

「我只有看看而已。再說就算看了,我也只有你一個」阿智用甜話哄靜宜。

「少肉麻了」靜宜笑

「吃蛋糕吧!」阿智招呼大家。





*stage 6* 再見丹尼爾(下)

就在我們吃蛋糕吃到一半的時候,門口來了個我不是很熟悉的身影。他走進了
店裡,四處張望著,好像在找人。突然好像找到了他的目標,並逐漸向我們這
裡走來。

「雅文」他開口

「你怎麼到這裡來了?」雅文似乎很驚訝。

「剛剛在吉林街吃宵夜,就順便過來接你」

「我不是說我自己會回去嗎?」即使她壓低音量,我還是聽到

「我男朋友,尚成。」她介紹著「是靜宜,弘智,還有...建勳」

場面頓時間變得有點尷尬。

「你好,原來你就是建勳,久仰大名」他略過靜宜和阿智,像我看過來,順便打
量我,在他的言語裡、表情上,還有看我的眼神,好像有一種勝利者的驕傲。是
我多心了嗎?

「你好,要不要一起吃蛋糕」我試圖化解尷尬。

「原來你就是那個催化劑」阿智對於他看我的眼神似乎不大喜歡。

「什麼催化劑?」他問。

「沒什麼,你要不要一起坐?」靜宜也跟著出來打圓場。

「不了,我只是來看看而已,等等就要走了」他轉向雅文「你要不要一起回家?」

「好吧!我跟你一起走吧!」雅文拗不過他

「我在外面等你」然而他在對我們說「再見」的言語中依然有種傲視的感覺。

在他離去後,雅文一邊收拾起她的東西,一邊說「對不起,我要他不要來的,我
也不知道他要來,那我先走了,再見」。說完就匆匆的出門了。

「什麼東西嘛!你不覺得他不知道在屌什麼」阿智說。

「算了啦!別這樣」靜宜企圖消火。

「可是你沒看到他那個樣子,看了就想扁」阿智正在怒頭上

「算了,阿勳都沒說什麼了」靜宜向我求助。

「對啦對啦!搞不好那是他本來就是這樣,你不要太多心了」我順著靜宜的話接
下去。

「靠,可是我看那傢伙就是不順眼」

「好了啦!我們把蛋糕吃完吧!」靜宜說。

「對啦!我都沒感覺了,你就別想那麼多吧!」我說

「可是...」阿智又要發表言論

「沒什麼好可是的啦!我真的不覺得怎麼樣,真的你想太多了」我打斷阿智的話

「是嗎?」阿智終於軟化

「嗯」我喝口水,真希望水的冰涼能降低現在的火爆氣氛。

最後這個生日會就這麼樣的尷尬收場,我覺得有點對不起阿智他們,或許只要
我不出現就不會有這樣的窘狀吧!










*stage 7* 壽山(上)


回到家裡,我平躺在床上,剛才在丹尼爾尷尬的感覺還是存在,於是把床底下的
排球拿起來拖球,這是我獨特消除煩悶的方法。

這時電話響了。

「喂」

「是我」是筱若。

「是你,怎麼啦!」從她的語氣中我只能感覺到失意。

「沒什麼,只是想打電話給你聊聊」

「是嗎?」

「是啊!」

沉默了半晌,她都一直沒說話。

「你怎麼了?」我擔心的說

「沒什麼?我感覺起來有怎麼樣嗎?」她還想掩飾

「沒有,可能是我多心了」我說謊。

「嗯」

又是一陣沉默。

「其實...」她終於開口「其實我今天心情不太好」

「為什麼?」

「沒什麼」

「沒什麼怎麼會心情不好?」

「也是啦!」她發覺她回答個奇怪的答案。

「有心事嗎?」我問

「沒有」她有點欲言又止。

然後我們兩個又隔著電話發呆。

我不知道她的心事是什麼,但是我還是對今天在丹尼爾的那個畫面感到心裡有
疙瘩。

於是就這樣,我在我這頭想著我的心事,她在她那頭想著她的心事。

也不知道經過多久,電話那頭終於出現聲音。

「我想...」

「出去走走如何?」在她說完前,我提議。

「咦?」她沒想到我會突然這麼說

「這樣子悶在家裡也不是辦法,我們出去走走吧!」

「可是要去那裡?」

「不知道,反正隨便逛逛。路是人走出來的」

「說的也是」

「那我去接你,你晚上騎車比較危險」

「好吧!你知道我家在那裡嗎?」

「不知道,你又沒給過我」

「就是在...」她說一堆。「知道了嗎?」

「這麼爽快就給我,你都不怕我去夜襲?」

「反正你又不知道我住幾樓那一間,而且,我相信你」

「好,那你等我一下,我大概二十分鐘內會到,你二十分鐘後再下來,趁這段時
間想想要去的地方」

「好,我等你」

掛上電話,我就整裝出門,十多分鐘後,我就在到了她家樓下。在我們約的時間,
她果然準時的出現。今天的她看起來有些疲憊。

「Hi」我跟她打聲招呼。

「哈囉」

「走吧!」我遞安全帽給她。「想到要去哪裡嗎?」

「沒有,任你決定吧!反正路是人走出來的」

「如果我們走上不歸路怎麼辦,搞不好我把你抓去賣」

「那我還是上去好了」

「還真的咧,上車吧!」






*stage 7* 壽山(中)


上了車,她只是安靜的坐在後座。今天晚上的風很涼,從每一個毛細孔沁入體
內。我沿著五福路奔馳,平時是最繁華的五福路在現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顯
得特別的孤寂,像是在舞台上光采奪目的藝人,在下台卸妝後的模樣。

一路我騎上了壽山,我和阿智他們偶爾會到忠烈祠那裡看夜景。那邊應該也算
是個不夜城吧!很晚的時候還是依然有攤販和人群。

「給你」我丟罐飲料給她。

「謝謝」

「不客氣」我們今天特別客套。

「這裡很漂亮,可以看到高雄的夜景」

「我以前都常常跟阿智他們來這裡」

「是嗎?」

「你沒來過嗎?」我很訝異

「沒有...」她黯然的說

「要不是因為我們是孤男寡女的,我怕被你怎樣,不然就帶你到上面去逛」

「亂講,我還比較怕你對我怎樣」她終於笑了

微風掠過她的髮梢,我聞到了一股清香,好像有點似曾相識,應該是她在相識
得那個晚上一樣的香氣。

她把她的眼光放得很遠,我不知道她的目標到底在那裡,只是她就在我身邊無
言的看著遠方。

這讓我想起了一個傳說,當一個女孩不斷的望著等著她未歸的情人,望穿秋水的
她,就會變成一個觀光景點。

為什麼說觀光景點呢?你看那些什麼望夫崖,望夫石的不都是有這樣的傳說。然
後當地的導遊就會把那個傳說說得聲淚俱下,以吸引更多的顧客及錢上門。

「走吧!」她說。

「走?去那裡?」她說了句無厘頭的話,我真不知道該怎麼接。

「去你剛說的上面,我們去看更美的夜景」

「你不說話遠望,我以為你已經要成了壽山上的望夫石了」我揶揄她

到了上面,人又更少,只有零星的路燈映照不了整條甬道。

「你看,那裡是85層的東帝士,那邊是50層樓,我們學校大概就在那邊,那邊
是高雄港」我跟她介紹

她又開始沉默,我也不想打擾她,有的時候人總是要有點自己思考的空間。

「你知道我今天為什麼找你出來嗎?」她說

「我不知道」

「那你不想問嗎?」

「我覺得你想告訴我就會告訴我吧!如果你不說,你就不會說,說了,也一定是
謊話」

她嫣然一笑,回答一切。

「你很聰明,其實我今天心情不好」她說

「我心情也不怎麼好」

「為什麼?」

「我今天看到雅文的新男朋友,在阿智的生日餐會上,她男朋友來找她」

「不過因為我們見面的時候是在阿智的生日餐會上,所以把一個好好的餐會氣氛
搞得有點僵」我補充

「為什麼?」

「阿智只是為了我出氣,他覺得對方對我的態度很傲慢」

「那你自己覺得咧?」

「是有那麼一點。我總覺得他對我不是很友善,不過這是我和他之間的問題,我
不希望阿智插手,更何況把他的生日餐會搞砸了,我已經覺得很過意不去」

「最後怎麼辦?」

「最後雅文跟他男朋友先走了,我跟靜宜幫忙壓住阿智的火氣」

「這就是你今天心情不好的原因?」

「嗯」我點頭

「只是這樣?」她似乎覺得這是沒什麼大不了的事

「別說的好像不是什麼大事的樣子好不好?」我苦笑

「我還以為你在吃味?」

「吃味,吃什麼味」

「我以為你還對雅文的事耿耿於懷,所以看到他男朋友你還是會吃醋」

「或許吧!我也不知道。可是我覺得我已經慢慢對她的事情習慣了!所以其實也
還好」我說「那你呢?」

「什麼意思?」

「為什麼心情不好?」

「我跟政宇吵架了!」她顯得有點落寞。

「為什麼?」

「他說他想分手,可是我不想」

「他說他已經厭倦了,厭倦跟我在一起的生活」她接著說「他說他對我已經沒有
感覺」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沉默。

「可是從高中一直到現在,我也不覺得我會厭倦。就算是有一點,可是我覺得那
沒什麼,我還是很喜歡他,而且我也習慣了這個生活方式。」

我想了想,說「或許就是因為這個關係吧!」

「什麼關係?」

「習慣」

「怎麼說?」她不大能理解我的意思

「有的人,當他們在一起久了,感情也淡了,可是他們卻沒發現,突然有一天,
來了個新的刺激,他們才發現其實他們已經不再喜歡對方,只是過了這麼久有
對方的生活,他們也不會想分開,因為他們已經開始習慣了有對方的生活。就
好像你過馬路的時候,就算你不想停下來,可是已經看到了紅燈,你還是會習慣
性的停下了你的腳步」

「你說的道理我懂,可是我不知道我們真的是這樣嗎?至少我還愛他」她哀傷的


「那就當我沒說好了,或許你們的狀況不是這樣吧!」

她沉默一會,開口「或許你說的對,可是是因為習慣。他說雖然已經沒什麼感覺,
已經厭倦了這樣的生活,可是他好像也沒有很強烈要分手的決心,或者就是像你
說的,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所以才會這樣吧!不過我覺得他也可能是已經
習慣被人愛著」






*stage 7* 壽山(下)


「那你呢?」我問她

「我?我還是愛他」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你心裡自己的想法」我試著幫她把她的思絮離清。

「你是說我們的感情嗎?」

「你說他或許是已經習慣被人愛著的生活,那你呢?」

「我不知道」她頓了頓「或許我只是害怕寂寞」

「我了解」

「其實那一天...」

「那一天什麼?」

「其實那一天我會找你ons也是這樣的心情吧!」她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吐實
「那天我們就吵過架,我心情很不好,我希望找個人聊聊。雖然這不是我們第一
次發生爭執,可是我有種感覺,我覺得他會離開,到很遠的地方,從他走出門
的那一刻,我就是這樣覺得」

「所以你就找我ons?」

「因為我好怕,我好怕,剛才明明還有兩個人的房間裡,突然只剩下我一個人,
我吸著兩倍的空氣,我看著兩倍的寬廣,我卻也享受著兩倍的寂寞。你懂嗎?」

「我懂」我心有戚戚焉

「雖然我們兩個沒有住在一起,可是在他走出我家門的時候,在他說他已經沒有
感覺的時候,即使我知道最後他還是要回到他住的家,可是我就是覺得我沒有
辦法這樣看他離開,我沒有辦法承受這樣深的寂寞」

她的眼睛充滿著寂寞、恐懼,好像個深沉的黑洞,把她自己困在這個沒有任何
物質可以逃脫的空間裡。

「我覺得我好怕,我不想停在這個這麼大的房間,我沒辦法在這裡自己過一個晚
上,更何況他說他另外已經有個喜歡的人了」她哀哀的說

「他跟你說他另外有個喜歡的人了?」

「嗯」她點頭「只是他還沒有跟那個人在一起」

我終於可以理解他為什麼不想分手的原因,我也可以知道為什麼他是個習慣被
愛的男人。

「那你打算怎麼辦?」

「我想只要我還有機會,只要我還有愛情,我就不會放棄。我有沒有告訴過你,
愛情就像一首好歌,即使你的一生中聽過了很多的歌,可是在以後的某個地方,
你再聽到這首歌,那種深刻的感覺,還是會讓你感動。」

「沒有,你沒說過」

「是嗎?我沒跟你說過喔!」她不解的說

我確認了一下說「真的沒有」

「無所謂」她的眼睛好像是要看穿在遠處的某一樣東西似的,瞇成了一條線「我
現在的目標,就是努力變成他一生中最好聽的歌,即使他還在聽另一首,我還是
會等他把我的音符放進他的耳朵。搞不好他會突然發現,這首歌真是好聽,為什
麼我要聽別首呢?至少我現在最大的資本就是我們還在一起,不,我們會一直在
一起」

說完這話,她的眼睛倏然綻放光明,就好像已經找到很遠很遠的那樣東西一樣。

「你能這麼想就好」我說

「不過我還是很擔心,我還是很擔心,我們真的會分離」她又開始感到絕望。

「不會的!我相信你應該可以的。」

「是嗎?」

「真的」我幫她打氣「因為我覺得你很堅強」

「你覺得我很堅強?」

「像你這種女人,即使發生核戰你也能好好的存活下來的吧!所以我對你有信
心」我用說笑的方式化解她的憂傷

她的笑容如流星一下又黯淡「或許我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堅強,其實今天出來前
我哭過」

「真的嗎?」

「嗯」她說「其實我們見面那天也哭過」

「我知道,在你走的時候」我想起她離去時的淚水

「不是那次」

「那我就不知道了」

「你那天沒發現我沒洗澡嗎?」

「有,我發現你頭髮沒溼,我以為你只是沒洗頭,然後沒用浴巾」

「我根本沒洗澡,只是躲在廁所裡面哭」

「原來如此」我又解開一個謎。

「不過那水聲?」我想起那天廁所裡嘩啦嘩啦的水聲沒停過。

「我故意轉那麼大的」

「為什麼??你不知道水要錢的嗎?」我開玩笑說

「因為我不想讓你知道我在哭嘛!你不知道在一個陌生人的面前哭是很難為情
的嗎?你的水費只要幾塊錢,我的眼淚可是無價呢!」看來她的心情好很多了。

「那你最後哭著離開我家就不難為情了嗎?」

「夠囉!我本來以為我不會哭的」

「其實我那天也沒有想要對你怎樣,你推開我的那一瞬間,我還鬆了口氣」我說,
看來我們今天是專門來壽山玩真心話大冒險的。

「Shock!不然你那天叫我去你家幹嘛?」

「本來是要的啦!可是誰知道來了個母暴龍,我就『性』致全沒了」

「喂,你這樣說未免也太失禮了吧!你一定是說假話」她不服氣的說

「被你發現了」

「當然,我傾國傾城,美若天仙,怎麼可能是隻母暴龍」

玩鬧過後,我說「其實那天我也不是真的要ons,我只是想找個人陪,因為我也
很寂寞」

「因為雅文嗎?」

我點點頭

「原來我們都很寂寞...」她幽幽的說。

「這應該就叫『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吧!」

「或許喔!就像青蛙王子,一隻醜青蛙跟美麗公主相識的故事」

「你夠囉!應該是活在侏羅紀的王子吧!」

笑後,我有感而發「或者真的是這樣吧!當兩個寂寞的人在一起寂寞,彼此的寂
寞就會變成二分之一。這樣寂寞的負擔至少不會讓你覺得窒息。」

她對著我微笑。這一笑讓我覺得她好迷人。

之後的我們,就一直坐在原處聊天,直到忘卻了時間。我們就這樣剖開心靈,也
走進了對方的心裡,在這樣的一個夜裡,我們的距離變得很近。

我慢慢了解她的一切,就好像我已經翻閱了好幾個山嶺,離我要的答案越來越近。

而什麼是我要的答案呢?我不知道。雖然今晚的筱若讓我有一點動心,但會是她
嗎?或者是雅文呢?

我覺得我想太多了,或許是今天晚上的風太涼,涼到讓我覺得有點微醺,還是因
為今天我們的言語,讓我慢慢沉醉在一個很舒服的海裡,一個很溫柔的海裡...

天空慢慢的亮了起來,從我的眼底,照進了我的心裡。



阿勳:

寂寞和溫柔是會互相吸引的,就像N極和S極,緊緊相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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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示錄(書名:夏夜的天使)


啟示錄 第二章

〔第二天,天使揭開了第二個封印,是鼓舞,就像熾天使的光輝,從天堂照耀〕


*stage 1* 不能回頭的愛


當高雄的時序進入到三月中,有時候就讓人熱的無法忍受,尤其是在球場上,
那熱度就好像把整個球場變成一塊大的鐵板,而我就是鐵板上正在考的鐵板燒,
脫水脫的兇。

系小姐又特別照顧我們,居然把我們的體育課排在下午一二堂,而且偏偏我選
課又一定要選我最喜歡的排球,可是像今天的天氣,好像連呼吸都會讓人流汗,
別說打球了,連動都不想動。

我決心放棄在球場上逗留,我只想到交誼廳好好買一罐冰涼飲料,然後找個位
子坐下來歇息,這樣惱人的天氣,我想上帝也會原諒我偷懶。

轉進交誼廳,正要付錢離開,一抬頭就看到了雅文。看來今天這天氣,有偷懶念
頭的不只是我。

她修的是桌球,聽說那老師蠻鬆的,所以看到她應不意外。

「Hi」總不能這樣呆望下去,所以我用了網路的一貫手法。

她似乎對我的動作感到意外,不過仍然點頭對我微笑。

等她買完了飲料,我們在交誼廳的一個角落坐下來。自從分手後,我們總是擦身
而過,這還是第一次這樣聊。

「最近好嗎?」她問。

我不知道,我很想學學徐志摩說說肉麻話,像是『離開你我怎麼可能過得好』、
『沒有你的日子比死還難過』,不然就乾脆把人間四月天的對白用上來,就用那句
『你知不知道你拉與扯的是什麼?是我肉做的心!』

可是那單純只能想像,真實的我要避免尷尬都來不及,何況說出那麼多情話。何
況如果在熱戀期,那倒還可以把肉麻當甜蜜,現在說,也只能算肉麻當噁心。

「還可以,你呢?」轉了兩轉後,我決定還是用做通俗的手法。

「我嗎?」她似乎我還會關心她而感到意外「我還好,就像以前一樣」

「看得出來。」

「是嗎?」

「嗯」

靜默了一會,她開口。「靜宜說你前陣子很消極,你沒事吧!」

「如果在開學那段時間問我,我一定是聲淚俱下的回答妳,即使是有點卑鄙的騙
取同情,也總比傷心來的好。」

這是心聲,帶點責怨的心聲,可是說出來我就開始後悔了。因為我看到她眼中
那一點閃爍的淚光。

「對不起」她歉疚的說。

「那是我唬你的啦!我還想要面子好嗎?如果這樣被傳出去,我痞痞的形象一毀
滅,會有太多女生愛上我的深情,這樣很糟。」我故作風趣

「嗯」她笑了。雖然只是淺淺一笑,可是對我來說卻是睽違已久的真心笑容。

「那現在呢?」她問。

「現在很好啊!最近我要接啟邦那個團的鼓手,所以應該會開始團練吧!而且我
最近又開始努力的練習吉他,所以我以後應該會很忙吧!」

我儘量說些沒什麼交集的話,因為我不想被她知道我還有這麼一點的思念,一
點的不甘。

「是嗎?那很好啊!以後就可以看到你在台上表演」

「應該可以吧!畢業公演就是我要參加的第一件活動。」

「嗯」她看了看手錶「三點了,我要回去桌球室那邊,我的書包還放在那裡」

「你去拿吧!我也要走了」我想逃避這尷尬的氣氛

「嗯,掰掰」

「掰掰」

正打算起身離開的時候,雅文突然叫住我。

「建勳」

「啥?」我回頭注視她

「真的對不起」她傾盡她內心所有的歉疚對我說

只是對她突來的道歉,讓我不置可否。

「對不起,我真的不願意傷害你。放棄愛情,我只會覺得可惜,但是放棄你,我
覺得不忍心,我想我有一天我一定會後悔放棄你」

「那你為什麼不回頭?我們可以重來的」我脫口而出

因她的這句話,越過所有的心防,對我的心裡做最近距離的轟炸,雖然我盡量把
這句話說得不那麼激動。

「後面已經沒有路了!我已經不能回頭!」她的淚已經快流下來。

我終於問到我最想知道的答案之一,她已經不能回頭,但是我一點都沒有高興的
感覺。

「走吧!要下課了。」我不想也不敢望著她,只是淡淡的說

「嗯」她擦拭眼角沒有掩飾好的淚。

我感覺我的愛情就是像這樣的天氣,焦熱著我的心。









*stage 2* 三皇三家(上)


星期六晚上,都已經晚上十點,筱若的電話卻沒來過,或許她忘記了這事吧!

我倒臥在床上,音樂在我的身邊游蕩。

才想到她,電話就來了。

「喂」

「阿勳,是我」

「早猜到是你啦!怎樣?」

「我們不是說好明天要一起去看電影嗎?」

「我還以為你忘了」

「怎麼可能」她說「我們看明天早場的好不好?」

「真是太好了,我正想看早場,看早場的省錢」我為我瘦弱的荷包暗自慶幸

「就這樣決定囉!」

「我給你我的手機,免得你臨時有事時可以call我」

「嗯」抄完電話,她說「那麼我們明天看十點的那場,不過有件事要拜託你。」

「什麼事?」

「你明天先去買票,好嗎?」

「你不會要我請你吧!」

「什麼話,我錢會給你的。」

「量你也不敢不給我」我笑說

「是嗎?大家試試看。」威嚇的語氣

「好啦!明天我先買票。那我們什麼時候集合?」

「我們九點五十分碰面好了,在坎城那個肯德基的肯德基老人旁邊,好嗎?」

「九點五十分在肯德基嗎?」我重覆了一次

「沒錯,那我要先掛電話囉!」

「喂,你還沒說我怎麼認你」我對她的模樣已經有些模糊,總不能讓我在街上逢
就問『請問你是筱若嗎?』

「這你不用擔心啦!我認你就可以了」

「好吧!那明天見囉!」她這麼說我也只好相信她

「明天見」

隔天早上,我起了個大早,說早其實也太過份,我九點半才爬起來,對平常在星
期天總是賴在床上過一天的我來說,今天算是真的早起。

我在九點四十五分就到坎城戲院,買了兩張票,就在我們約定的肯德基老人旁邊
等她。

只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都已經是五十七分,還是不見她的蹤影。

『不會吧!』我喃喃自語『都已經五十七分了,她怎麼還沒來,我是不是被放鳥
了』

我開始焦躁的東張西望,我可不想讓我的兩張電影票血本無歸。

這時候手機響了,是個我沒看過的號碼,我想是她。

「哈囉!」果然如我所料。

「你在哪裡?電影快開始了」我焦急的跟她說

「你現在等的很急嗎?」她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對啊!都已經買了票了,你不會臨時有事吧!」

「可能喔!」

天!我真的會欲哭無淚。

「你不是說一定來的嗎?」我開始找尋有可能是她的任何人

「你現在很焦急的在東張西望吧!」

「你怎麼知道?」

「我有透視能力,而且你今天穿個白T-shirt,藍色牛仔褲,對不對?」

「呵,這麼神...別鬧了,你到底在哪裡?」

「我在這裡啊!」

突然一隻手撘著我的肩膀,我往手的源頭看去,是個女孩,不過我不敢確定是
她,畢竟我們今天才算是比較正式的見面。

「你有沒有很shock?」她頑皮的說

「去,你剛剛在那裡?」

「我?我都在肯德基裡面,就坐在那一排,而且我從九點半就在這裡了說,然後
就觀察每個人的一舉一動,結果到四十五分的時候就看到個呆頭站在這裡啦!」
她驕傲的說

「你夠囉!幹嘛不乾脆叫我?」

「你不覺得觀察一個人是件很好玩的事嗎?有種偷窺的快感。」她賊笑

「而且你居然沒有發現一個大美女投射的熱情眼光。啊!你真是太傷我的心了」
她又裝出一副失望的表情

「是嘛!難怪我剛剛覺得背脊一陣涼意,原來是有隻侏儸紀母恐龍在搜尋獵物」
我反擊

「你...算了,我們還是去看電影吧!」她笑的很天真。

「還敢說,被你一拖都已經開始了」我說

她不顧我的嘮叨,只是自顧自的走向電影院。





*stage 2* 三皇三家(下)


看完電影,我們就近在附近的三皇三家用午餐。

「剛才那電影真刺激,看完了好舒服」

「還說咧!不知道是誰一直叫一直叫,還好裡面沒幾個人,不然真的很丟臉」我
糗她

「本來看恐怖片就是要用來叫的,叫一叫多舒服,通體舒暢」

「是嗎?你都沒想過跟你來的人有多丟臉」

服務生這時候送來剛剛點的爆米花。

「哇!還真小桶」在服務生走後,她悄悄的說

「還好吧!」

「對了,你的全名到底是什麼?我還不知道」雖然抱怨爆米花的量太少,她還是
一把抓到嘴裡

「高建勳,你咧」

我也只是知道她在筱若,不知道她姓什麼,在她身上,還有很多我不知道的謎底。

「我?林筱若。」她在一張紙上寫下了她的名字。「你說你叫高建勳,怎麼寫?」

我學著她,在紙上寫下我的名字。

「真是個好名字」

「怎麼說?」沒被人這麼恭維過,我問她

「沒有,我就是特別喜歡男生的名字裡有勳這個字,我覺得這字很好聽,沒什麼
別的意思」

「是嗎?」

「嗯!」她又抓了一手的爆米花。

「啊!」她突然叫了一聲。

「什麼?」

「噓~我在聽好歌」她把手指放在唇間

「好歌?」

「現在在放的歌,別說話,讓我聽完」

聽她這麼一說,我開始注意起現在在放的歌,是無印良品的【別人都說我們會分
開】

曲終人散,她終於從歌曲裡回魂。

「你喜歡這首歌?」

「對啊!超喜歡的,你不覺得它歌詞寫的很棒嗎?」

「沒什麼印象」我說實話。

「等等,我想想,我唸副歌給你聽好了。『別人都說我們遲早會分開,我還一
心一意的找你回來,別人都說,你的心早已不在,原來未來你已經有了安排』,
怎樣?很棒吧!」

「不覺得有什麼特別的」

「你不覺得很悲哀嗎?」

「有什麼好悲哀的?」

「真是個沒心沒肝的傢伙」她不屑的說

「什麼咧!不然你倒是說說那裡悲哀了!」

「整個感覺吧!就是當你想繼續努力付出的時候,對方卻放手了,雖然你是那麼
義無反顧的愛著,可是卻只能順從命運跟環境,還有大家的感覺,而放棄。就好
像跑百米運動的時候,你很努力很努力的跑,雖然大家都說你不會是第一名,可
是你就是很努力的跑,只是在看到終點線的時候,你還來不及想受勝利的喜悅,
你就跌倒了,不得不放棄這個比賽。你懂不懂我的意思?」她一骨碌說了一長串

「嗯!我懂!」我怎麼可能不懂,我就是那個摔倒的失敗者。

「你懂就好,反正我就是覺得這首歌很悲哀。我第一次聽到這首歌的時候都會想
哭」

「是嗎?真是看不出來」

「哼,不相信就算了!」從剛才到現在,她的表情是如此多變

「是是是,我怎麼敢不信。」說到這裡,我一直以來的疑問,今天真是不吐不快

「我...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我畏縮的問

「嗯嗯!你問吧!」

「那天為什麼問我要不要ons?」

她沉默了,臉上的一點點扭曲看得出來她在掙扎。

「不想說沒關係。」我也覺得問這個問題很失禮。

「因為...」她終於開口「因為我覺得你是個好人」

「就這樣?」我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就這樣!」我的直覺告訴我,她說謊。

「因為是好人就可以跟他ons?」我覺得我太激動,趕緊修正的文雅點。「我是
說發生關係?」

「當然不是啦!我可不是這樣的人。何況我也不喜歡ons,那感覺真的很膚淺,
再說我們也沒做什麼」

我想問她,『那你為什麼又會挑上我?』,可是看來她今天是不會說實話的,所以
我把這問題吞了回去。

「我同意,我也覺得那太膚淺了!感覺太空虛」

「嗯!對啊!」她點頭「跟萍水相逢的人擦出短暫的愛,然後又回歸萍水相逢,
這樣的愛還是寂寞」

「說的也是」這是今天第一次我們有志一同。

「不過你都不怕如果你碰到壞人怎麼辦?」我問

她的嘴角稍微牽動。「那天我沒想那麼多,而且我說啦!我覺得你是好人,不然
我也不會跟你出來看電影」

「可是網路上的陷阱多的是,網路上的壞人也一堆,他們不需要偽裝,因為電腦
就是他們的面具。他們說真的說假的,都藏在冷冷的螢幕後面,永遠只有一種
溫度,你還是小心點吧!」我開始莫名其妙訓起話來

「我知道,反正沒有下次了」

「知道就好!不過網路上的確有點糟,一大堆人都只關心很淺薄的表面。」

「對啊!尤其那些大色鬼,每次都只會問,你多高多重?漂不漂亮?要不要援
交?煩都煩死了」看來她常在網路上被騷擾

「沒有錯,不過網路上最重要的應該不是外表或數字。」我隨口說

「不然是什麼?」她好奇的問

「是心」我誠懇的說

她發出銀鈴般的笑聲「那我的心呢?」

「黑的」我將了她一軍。

「你真是夠囉!」聽到我說的話,她一點都沒有怒意,只是很開心的笑了起來

午後的陽光,隔著玻璃窗投射進來,暖暖的陽光漸漸溫暖了我的心。










*stage 3* 化學反應與催化劑


一個三月底悶熱的下午,老師剛剛放下麥克風,同學把大燈點亮,教室在一瞬間
變得光明。

「建勳,我跟阿智要去喝下午茶,你去不去?」靜宜問我。

由於老師特別早下課,對我們來說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閒。

「可以啊!反正時候還早,去打球又不是時候」

「那我們去合記旁邊新開幕的那間福客,最近特價,我想去那邊吃吃看好不好
吃。」

「隨便你,任你決定。」

「嗯!等阿智從廁所回來我們就走吧!」

自由路上的福客,是一間最近才開幕的小餐飲店,性質好像也是coffee shop。
之前是一間中式餐飲,從外面看的時候,感覺裝潢好像還不錯。

我們走上福客二樓,就像上次跟筱若在三皇三家時一樣,我選擇了靠近落地窗
的位置。

可能就像她說的一樣,坐在窗邊也是有種偷窺的快感,看著窗外的人做著不同的
事,那時候你會有像天使一樣俯瞰世間的感覺,好像世界就在你的眼前,卻又好
像很遙遠,整個畫面就在真實與虛構的邊界。

「雅文有新男朋友了」靜宜說。她不斷注意我的臉,想看看我表情的變化。

「是嗎?」我淡淡的說。

自從那次交誼廳之後,對於這段破裂的感情,我更加腳步去學習習慣。如果真的
追不回,我又何必不放手?

「聽說是醫學系的學長,因為兩個的家都在台北,所以寒假的時候,學長就趁地
利之便追她,不過聽說是到最近才在一起的。」

「難怪最近她下課都不跟我們或班上的人出去」阿智一副好像剛解決個很棘手問
題的樣子。

「現在我還能說什麼呢?上次我們在交誼廳都已經說的那麼清楚,她也很明白的
告訴我,我們已經不可能再回頭了!還是阿智,你去騎車把那個男的撞死,我可
能機會大一點。」我只能這樣調侃我自己。

「你說的,好朋友一場,我今天就借台車撞他,讓他不死也去半條命」

「還真的咧!」我笑了笑,不過笑的背後多了份感激,雖然只是玩笑話,可是我
們之間的友誼卻是真切存在的。

「看你已經能調適過來,慢慢的走出傷痛了!」靜宜說。

「不然呢?總不能叫我抱著她的腿要她不要走吧!我做不到」

「也是啦!」

「可是她怎麼能那麼快就交一個新男朋友,這樣好像阿勳對她很不好,所以她急
著離開阿勳,投向別的男人的懷抱」阿智為我打抱不平,雖然我們四個人都是好
朋友,這件事他倒是自始至終都為我想。

「別亂說,雅文沒有這個意思」靜宜為雅文辯護。

「這你應該知道吧!」她急忙回過頭來問我。

「我知道,或許我們兩個的愛情本來就是個不可逆的反應,雖然不是很明顯,卻
依然悄悄進行,而那個人只是個催化劑,加速了這個反應的發生而已。」

「是嗎?」

我們都沉默了一下,其實我知道這件事受到波及的不單單只是我和雅文而已,
阿智跟靜宜都是間接的受害者,畢竟好好的四人幫,到現在每次都是三缺一,
這種場面是當初誰都想不到的,提到這麼嚴肅的話題,大家都難免落寞。

「那人...我是說她的新男朋友...你覺得怎樣?對她好嗎?」

「聽說還不錯。不過我聽雅文說她男朋友的時候,我總覺得那個人是個愛情騙子。
可能沒那麼誇張啦!但我總是覺得他不是個好男人。我也有跟雅文說,只是她很
確定的告訴我,她的男朋友人很不錯,對她很好。天知道,或許戀愛總是讓人
盲目。」

「難怪我會看上你」阿智又找死。

「笑話!你不想活了嗎?」靜宜惡狠狠瞪他一眼

阿智今天特別乖,居然沒有回靜宜的嘴,可是也是氣氛的關係吧!這樣的談話
內容總讓人high不起來。

不過我還是希望他們能多吵兩句,或許這樣場子會比較熱。

在這樣的沉靜中,我突然發覺我有種開竅的感覺。

我也說不上來是開了那門子的竅,就是種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可以放開一切,放開
雅文,我可以真正忘情這世界,可以到高高的天上看這世界,就好像,在天堂一
樣。

或許一個傷心的人有這樣的感覺真的很怪,可是我是真的這樣覺得。

是的,像在天堂一樣,轉瞬間,我想起了筱若安慰我的那句話『或許她只是在那
個天堂裡等你』

我下意識的就把這話從唇縫間流了出來。

「或許她只是在天堂裡等我」

「什麼??什麼天堂?我聽不懂?」阿智問。

「我說或許雅文在天堂裡等我」

「什麼天堂?你們又不是死了!」阿智很不解的說

「算了!你不會懂的」

「是嘛?」

「嗯!」

我靜靜的喝著我的咖啡,我知道我對雅文的感覺,就像咖啡一樣的喝下去了!
它們都會慢慢藏在我的身體,連我都看不見的地方。










*stage 4* 新崛江


「我就說一定要找你來的,否則我真不知道該挑什麼呢?」靜宜說。

隔幾天是我好哥兒們阿智的生日,所以靜宜要我跟著她來逛逛街,看能不能買
阿智的禮物。於是我們蹺了下午的課跑到新崛江來選購。

最近的新崛江商圈,也吹起了日本風,建設成跟日本商店間的模樣,如果說近
一點的地方,那應該就是像西門町的,無論是地磚或是那出入的鳥居樣門柱。

也許因為不是例假日,新崛江的人口就明顯的減少很多。只是靜宜一路上就不
停的碎碎唸著。

「該送什麼呢?項鍊?衣服?還是鞋子?」她似乎陷入了沉思。「啊!你倒是說
說送什麼?鞋子還是衣服?」

「不知道囉!我們先看到東西再說吧!不要侷限自己的選擇嘛!」

「也是啦!那你覺得手錶怎麼樣?」

「你連新崛江大門都沒踏進去,幹嘛那麼急?」

靜宜出現難得的緊張感。沒想到跟阿智一樣脫線的她,也會為了要過個特別的
日子就心神不寧,跟那天在吉林的阿智幾乎是差不多的。看來愛情真的會改變一
個人。

來到了新崛江,她就開始一間間的看,一間間的找,可是看來看去又看不出個
所以然,總在這時候她會徵詢我的意見。

「小姐,這款我們賣的不錯喔!你可以考慮看看,很適合你們這些學生族群呢!」
店員總是把握每個搶錢的機會。

「你覺得這款的swatch怎樣?」

「還好啦!不過我覺得好像不是很適合他,這樣式太花了,我覺得不好。」

「你們要素色一點的嗎?這款看看,可是我們的搶手貨」在所有的店員眼裡,只
要客人來的時候,什麼都會變成搶手貨。

「好像還不錯說,你覺得咧」

「不錯是不錯,可是...」我看了看標價,壓低音量說「你不覺得有點貴?」

「好像有點耶!」靜宜說「小姐,你不能算我們便宜點嗎?」

「對不起,我們都是公定價。沒有辦法算你便宜一點。」店員為難的表情

「是嗎?謝謝,那我再看看好了。」

終於在把店裡所有的手錶拿起來把玩之後,她像是被打敗般的離開了剛才的那
家手錶店。

「不要擔心啦!樓上還有店舖啊!我們上去看看吧!」我鼓勵她

「也只能這樣了」

步上了二樓,我們逛到了一間男用內褲店前。

「這個不錯」我正看著店面裡的擺設說。

「什麼不錯?」靜宜還沒發現我的注目焦點。

「這個啊!你送他一條體面的內褲,不然送他勁爆點的。」

「你怎麼能叫我買這東西給他,亂奇怪的」

「搞不好你們以後真的結了婚,你就要幫他買一輩子的內褲了!」

「哈,結婚...」她開始沉醉在自己的想像裡

「喂!你回魂啊!」

「結婚啊!你想呢?」看來愛情也會讓人開始想些沒道理的事。

「什麼我想呢?又不是我要娶你」

「也對啦!」她好像清醒一般,突然正色跟我說「不過我有說過要嫁給他嗎?」

「喔!你不打算嫁他嗎?」

「我怎麼知道,那麼遠的事。」她說的沒錯。

「不遠囉!你看你都已經十九歲了,等個五、六年就是適婚年齡」

「是沒錯,不過就算我要結婚又真的要非他不嫁嗎?」

「我怎麼知道?」

就在我們爭論不休的同時,我看到了個熟悉的身影。

「筱若」我喚著她。

「啊!是你」她先是有些驚訝,但旋即跟我微笑。

「他是誰?」我發現她身邊有個男的。

「沒有,一個朋友」她解釋,隨即為我們介紹剛才開口的人「我男朋友」

我終於看到傳說中的政宇,他們倆看起來很登對

「你就是政宇嗎?久仰大名」他似乎對我認識他的名字感到不解。

「她會跟我提起你」我補充。

「那一定沒什麼好話」政宇笑著說

「Bingo,你猜中了!」

「誰說的,你別聽他胡謅」筱若旋即抗議

「對了!這個是?」筱若問我

到現在我才發現靜宜一直被我們冷落。「我朋友,靜宜」

「你好」她大方的給了靜宜一個微笑。「他常常說些你跟誰...」

「跟阿智」我幫筱若接話。

「對,你跟阿智的糗事給我聽」我被她擺了一道,靜宜兇悍的眼神瞪的我毛骨悚
然。

「是嗎?真是要謝謝他囉!幫我們到處宣傳」她故意提高最後的幾句音調。

「好說好說」筱若轉頭對著我說「你們來幹嘛?」

「隔幾天阿智生日,我陪她來買禮物」我指指靜宜。

「看到喜歡的了嗎?」

「沒有」靜宜頹喪的說。

「剛才我說叫她幫阿智買個內褲,她又不要」我說

「別理他的騷包意見」筱若不屑的語氣

「我想也是」靜宜點頭稱是。這兩個女的似乎是搭上線了!

「那你跟靜宜慢慢逛吧!我跟政宇先走了」筱若示意

「慢走慢走」我回應她

在筱若與政宇走後,我還是看著她的背影。

「不錯的女孩啊!看來不是我們學校的學生,怎麼認識的?」靜宜好奇的問

「O~~~」我講到O就停止了。第一,說ons有損雙方顏面;第二,說ons有
損雙方感情,更何況我們又沒做什麼。

「O~~~網路啦!」我說的也沒錯

「嗯,真是可惜了,有男朋友」

「嗯,可惜了」

有個很奇怪的念頭就在一時間閃爍,我在想如果我走在筱若的身旁,我們是不
是也會很登對?

我覺得我瘋了!這是什麼奇怪的念頭?或許是最近身邊的人都太幸福了!所以
我才會這樣胡思亂想。

當你只有一個人與眾不同的時候,尤其是不怎麼光采的與眾不同,就會有這種怪
感覺,就是會胡思亂想些什麼,希望自己能大家都相同的感覺,這可能是另一種
阿Q式的精神勝利法吧!

不過說真的,看起來她真的過得蠻幸福的。

我想是我想太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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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示錄(書名:夏夜的天使)


*stage 5* 天使的翅膀(上)

對於一個失戀的人來說,只要是閒下來的時間總是過得很慢,因為你會開始回
想過去,你也會開始幻想未來。只是,過去已是事實,你無從改變,未來只是
臆測,你不過預料。所以在失戀的時候,最好別讓自己閒著,至少我是如此。

並不是說我已經忘記了雅文,或是我已經撫平失戀的傷痛,而是我發覺在荒誕
了好多天之後,我是應該要做一些事,畢竟該過得日子還是要過。

這就好像即使地球的世界末日來臨,所有的生物一瞬間消失在這個世界,九大行
星的軌道還是不會改變,還是會順著它們的軌道繞行太陽。

我想我只是把失戀的痛放在心裡的一個角落,偶爾在夜深人靜時才會獨享,在別
人的面前,我盡可能的開心,盡可能的搞笑,說真的,這是我個人的私事,沒理
由要人陪我一起傷心。

在白天的時候,我還是會去上課,雖然偶爾還是會蹺個課打球或到鼓室練鼓,
我發現我已經稍有進展的,因為我已經可以習慣雅文的逃避,而我也學習著不
在上課時間看她。

慶幸的是,我們班的同學也識趣了,他們大概也知道是怎麼回事,會避免提到我
和雅文之間的事。

在晚上的時候,就到社團走走,彈彈吉他練練鼓,不然就乾脆滯留在排球場上,
打球打到負責的伯伯把球場的燈關掉為止。回家以後,就會打開電腦上網,或
者就看看些課外書。

總之,我就這樣又過了二個多星期。

上次那個女孩,經過了幾個星期,我至少對她不再是那麼的陌生,我知道她比
我小一歲,我19,她18,名字叫筱若。

她跟我一樣都是大一的學生,有個從高中就交往的男朋友。

不過她對那天為什麼會找我ons的事都絕口不提,雖然我的好奇心會讓我有想問
的衝動,我還是忍下來了,也許她有她的苦衷吧!

她是個很開放的女生,不過還是有她保守的一面,這跟雅文有點像。她偶爾會講
一些蠻驚世駭俗的話,至少是我認為她不會說的話,不過也因為她的關係,讓我
可以消耗掉很多晚上的時間。偶爾我還是會提到雅文的事,她都很細心的聽完,
然後輕輕的安慰我,這讓我覺得她真的是個好女孩。

這天我們在網路上聊天...

★Angle:好累喔

★To Angle:妳已經累了嗎 那先下線休息吧

★Angle:其實也不是累 今天下午我在打報告 然後又上網 眼睛有點酸

★To Angle:那你的眼睛真的該休息了

★Angle:^_^

★Angle:對了 我有個提議

★To Angle:什麼提議

★Angle:我們電話裡聊

這的確是個好提議,否則接下來的夜晚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To Angle:好啊 我們認識一段時間了 好像也沒有用電話聊過

★To Angle:嗯 那我給你我的電話

她倒是二話不說,就真的把電話給我

★To Angle:妳還真是放心 你不怕我用電話騷擾妳

★Angle:哈 大不了換電話

★To Angle:嗯

於是我也留下了我的電話,說了聲掰掰後我就下線

才剛下線,電話的聲音震天戛響

「喂」

「請問阿勳在嗎?」

是她,她的聲音在電話裡還是好聽。雖然我對她那天的聲音已經覺得模糊,不
過對她的好聲音倒是還有印象。

「阿勳??你打錯了,這裡沒這個人」我騙她

「啊!對不起,我打錯了」她很不好意思的說

「這裡沒有阿勳,只有帥哥勳」

「可惡,你居然騙我」

能夠騙到她,我樂不可支。

「你今天不用陪你男朋友出去約會嗎?」我問她

「嗯!不用啊!我今天有跟政宇一起去吃晚飯,吃完他就去忙社團了」政宇是她
的男朋友。

「我本來還害怕打擾你們的愛情熱線」我坐到床上,順便打開電視

「不會啦!他說他明天也有報告要交,所以今天應該不會打電話給我」

「原來是這樣」我轉了好幾台都不是我喜歡的,但轉到某一台突然讓我眼睛一亮

「啊!」我不禁叫出聲

「什麼事?嚇死人了!」

「沒有,現在居然在播【東京愛情故事】」

這部是我國中就在台灣轟動的日劇,沒想到我大一還能在電視上看到重播。有
點他鄉遇故知,與好友重逢的感覺。

「真的嗎?哪一台?」

「嗯!緯來日本台」

「我看到了」看來她比我還興奮

「你一個人住的嗎?」我問

「對啊!我舅舅他們移民到美國去了,所以就把他們的房子借我住」

「那一定很大吧!」我開始猜想

「對我來說真的有點大,三房兩廳加一個客廳,我本來想問我舅舅要不要分租出
去,可是我舅媽不喜歡」

「也是啦!你又不一定管得住那些房客」

「嗯」她好像發現了什麼寶藏,突然大叫「啊!你看電視」







*stage 5* 天使的翅膀(下)

「嗯」她好像發現了什麼寶藏,突然大叫「啊!你看電視」

「什麼?」

「這一段啊!我記得這一段,完治要跟莉香告白了」

「我看到了,這一段我覺得超爆笑的」

「對啊!我覺得莉香真的很棒」

「嗯,她是我國三那時候的理想對象」

「國三啊,沒想到你這麼老」她嘲笑我

「夠囉,你也沒小我幾歲」

「這我們不討論。」她輕咳了一聲「不過話說回來,好像對於我們這個年齡的
人...」

「你看,你還不是說了『對於我們這個年齡的人』」我故意挑她語病

「這...一時說錯話,是你那個年代的人」

「又開始劃清界限啦!」

「喂!你幹嘛那麼在意年齡,害我要說什麼都忘了,不要打斷我嘛!」她不服氣
的說

「是是,是我不對,讓你說」

「好像對於我們這個年齡的人,如果沒有看過東京愛情故事,就沒有認識過愛情」

「差不多是這樣吧!」我能夠體會她言語間想表白的意思

「只是...」她有些黯淡的語氣「雖然現在是完治跟莉香最甜蜜的時候,不過
最後結局真令人難過」

「嗯!最後還是分開了。尤其是最後一集,莉香哭得唏哩嘩啦」怎麼我們兩個會
開始討論起劇情

「但到那一幕,我還一直哭。我爸一直在旁邊搖頭,直說幹嘛為了電視哭成這樣
子,不過真的很難過,我那時三次重播都看,每看一次就哭一次」

「真沒想到你也會哭」

我突然發現我說錯話,因為我想起那晚她在我家流下的眼淚。

「喂,太失禮了吧!我可是心靈很脆弱的弱女子」她似乎沒怎麼介意。

「真是看不出來」雖然我嘴上這麼說,其實我心裡知道,她就跟她說的一樣,是
個會心碎的女子。

「不過想到莉香就...都是完治的錯,他根本就沒有愛過她」

「這我就不能認同的,我覺得完治還是愛過莉香的。不然在最後他是不會哭的」

「哼,官官相護。你們男人都是一個樣」

「喂,太失禮了吧!」我故意學她說話。「什麼叫我們男人都是一個樣」

「如果真的喜歡一個人,又為什麼要讓他傷心呢?如果只是讓他傷心,那你又何
必喜歡他,喜歡一個人就是希望讓他幸福」

「是這樣說沒錯啦!或許愛情本來只是個1+1=2的簡單題目,因為加上環境、
人、個性等等條件後,就變成跟微積分一樣的難題」

「shock!沒想到你會說那麼有水準的話」

「賣安ㄋㄟ共,賣安ㄋㄟ共,只是有感而發吧!」的確是有感而發,這是雅文給
的我靈感。我的心揪了一下。

「只是,我還是覺得愛情就是應該要讓人幸福,不管愛人或被愛都是幸福的。如
果真的有幸福的天堂,愛情應該就是天使的翅膀」

「shock!」我又故意重覆她的話「沒想到你會說的出來這樣有質感的話」

「同協,你不要每次都學我說話好不好」

「被你發現囉!」我笑說

「只是我覺得幸福的天堂應該是不只一個」她又把話題轉回到原處

「怎麼說?」

「因為有了幸福就想要更幸福,所以除了幸福的天堂,應該還有更幸福的天堂,
愛情不就是這樣子嗎?讓對方從不幸福到幸福,再到更幸福的地方」

看來我那天的疑慮是錯的,她應該是很幸福才對,可是如果是這樣,那她有為
什麼要找我ons呢?我不懂。翻過了一個山頭,又是另一個山頭,或許要越過
重重的山之後,我才會找到答案。

「我說得不對嗎?」她問我。

「沒有,只是你這個人還真的貪心,已經夠幸福了,還不知道滿足」我糗她

「怎麼能那麼說啊!不滿足是因為想要更幸福」她理直氣壯的語氣

她的話傳入我的耳朵,一瞬間我又想到雅文,或許也是因為看到了久違的完治、
莉香,今天晚上我特別想她。

「如果我也能像你這樣多好,只是,我的天使翅膀已經斷了」我哀哀的說。

「或許是我當不成她的天使翅膀,還是因為離開了我,她才能到處那個幸福的天
堂」我無法讓自己不難過。

「別難過了!」她試圖安慰我「或許她只是在那個天堂等你,等你跟著她一樣幸
福」

「嗯,或許吧!」看來已經我影響她,於是我調整我的言語,把氣氛別搞得那麼
低迷。

「那麼政宇就是你的翅膀囉!」我換個話題

「對啊!他讓我飛到很高很高的天上,那裡應該是最接近天堂的地方了!可
是...」她的語氣突然變得有點落漠「如果從那麼高的天空掉下來,我一定
是粉身碎骨的吧!」

一時間我不知道要說什麼。我努力的在腦海裡組織我所學的所有文字,想要整理
出一句最好的回答。

「不會啦!你一定能找到天堂的,我相信你」我說

「謝謝」

「對了」她又想到什麼

「什麼?」

「你不是剛才在網路上說你要趕報告」

她不說我倒忘了,這次的普生共筆是我負責的。

「shit!我忘記了!」還好她提醒我,否則我一定會當它不存在就跟周公下棋去。

「好啦!好啦!那我也差不多要去睡覺了!睡眠不足是美容最大的敵人」

「嗯,掰掰囉!我也要熬夜寫共筆了!」

「掰掰,有個好夢」










*stage 6* 回頭太難


「一起去吃飯吧!」在普心課後,阿智搖醒賴在桌上的我。

「什麼?下課了嗎?」慵懶的我,揉碎一口呵欠

昨晚跟她聊完天後,我就翻了整晚的普生共筆,該死的Campell,一大堆看不
懂的專有名詞,我努力到早上4點終於把我偉大的著作給完成。

「對啦!豬頭,不要睡了啦!靜宜先去媽媽街佔位子了」

「喔!」我懶懶的起身。

中午的媽媽街,是高醫學生的聚集地。為什麼叫媽媽街?那倒是有典故的。

相傳有三位偉大的女性為了整救世界饑餓的靈魂,不約而同的在高醫東側的某條
街上開了三家麵店,好媽媽、湯媽媽和德國媽媽,所以那條街就被我們稱為媽媽
街了,倒是那條街的真正街名,就沒有人知道了。

當然,這個故事是我唬爛的,不過德國媽媽、好媽媽跟湯媽媽卻是真的存在,而
且到每到12點,大批學生就會蜂擁而上,好像難民潮一樣,有時還真的一位難
求。

「拿去,給你的」阿智拿了張小卡出來。

自從我跟雅文分手後,我們四人幫就成了三人幫,而且最奇怪的是,雅文最近總
是跑得特別快,一下課就不見人影,連靜宜都不知道她那裡。

「啥?」正在吸麵條的我,不願停下筷子,自然也懶得看那卡片是什麼。

「學伴卡啊!上次群哥要我寫的,我轉讓給你,是護理系的學伴」

「你什麼時候又背著我去寫學伴啦!」靜宜發起嗔

「沒啦!沒啦!這次是群哥要我幫他撐場面,因為這次寫學伴卡的不多,他說這
樣他跟護理系的公關不好交代,所以他要我寫幾張,不過我只有寫一張。聽說阿
東寫最多,一口氣寫了六張」阿智急忙為自己辯解

「是真的嗎?沒關係,你可以不用管我,你寫啊!去找你的學伴嘛!你不是說『男
人的價值在於女人的數值嗎?』」

沒錯,阿智以前似乎是說過,不過那是上學期的事了,那時候他們倆連八字都沒
一撇,沒想到靜宜居然記得這麼牢,看來以後阿智真的要謹言慎行,不然會死的
很難看。

「那是以前的事了,我現在是重質不重量,現在我的名言是『男人的價值在女人
的品質』,再說你也該知道那句根本不是我說的」阿智苦笑

「漂亮,你轉得可真快,我真是服了你了。」我笑著說。

「別說廢話,這張我割讓給你了。我幫你調查過了,人家可是護理系四大名花之
一,長得可漂亮,身材又很棒,是高醫女生中的佼佼者呢!很少女生是可以跟
她媲美的」

「是嗎?原來你已經調查那麼清楚囉!真是細心啊!」靜宜的語氣有些酸

「對啊!因為她的名號太響亮了!是有高度品質的大美人」不知大難臨頭的阿
智,又放砲了。

「是喔!看來是比我漂亮囉!原來我在你心中只是劣質品,她才是你的高檔貨。
真是抱歉,我降低了你男人的價值」

「沒有沒有。比起你這天狼星,她只能算是心宿二,你是夜空中,我眼裡最閃亮
的一顆星呢!」

「智兄,你今天轉得可真棒!小弟佩服!真不愧是天文迷,連天狼星都用上了」
我讚揚他

「還說,都不是為了你,每天那麼自閉,看了就覺得難過,你想當春閨怨婦嗎?
怎樣,有沒有興趣?」

「沒有」我斬釘截鐵的說。

「你真是不識趣。都幫你調查那麼清楚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對方也沒有男朋友,
這樣的大美女,我要是你,我就趕快追他追著跑」

「是嗎?沒關係,你去追啊!不用管我,你去追嘛!」看來阿智又放砲了!今天
是他自己太糊塗,還是靜宜專門要找他的麻煩,反正他今天是砲聲連連。

「是說我要是阿勳嘛!問題是,我又不是阿勳,而且我有你啦!」

「強!這樣你也掰的過來」我真的對他折服了。

「好啦!不跟你鬧了!」靜宜說「阿勳,我問你認真的,你是不是已經對愛情絕
望了?還是你還在等雅文回頭。」

「我不知道。」我沉思了一下「只是我剛從前線被打敗,我想我還沒有足夠的實
力再打一場吧!我想我需要點時間療傷」

「這是沒錯。可是時間不是最好的止痛藥,你知道嗎?」

「我知道,可是除了時間,我不知道還有什麼可以幫我療傷」

「別這麼想嘛!友情啊!唸書啊!很多都可以幫你療傷的。失戀就像感冒一樣,
症狀那麼多,只吃一種藥是不能把所有症狀治好的」

「My God!你今天怎麼也跟他文謅謅起來」阿智說。

「過份喔!你想死嗎?」

「靜宜如果你要罰他跪主機板,我可以借你」

「好樣的,你算那門子的好朋友」

「我是勸你不要等雅文了!這是我的直覺,她是不可能回頭了」靜宜認真的說

「對啊!天涯何處無芳草。你可以放眼牙醫系,立足全高醫」這對夫妻可真有默
契,一搭一唱的。

「你也是嗎?」靜宜冷冷的說

阿智終於招架不住,用沉默宣告投降。

「你也有說不出話的一天喔!智哥哥」

「去,這叫此時無聲勝有聲」阿秩啐了一聲

「反正...」靜宜轉開話題「反正只要你知道就好」

「嗯,我知道」

「好啦!你趕快把麵吃完,等等要上課」阿智催促著。

「嗯」於是我又動手吃我的麵條。只是我心裡還是有股希望...

如果我改變你不喜歡的一切,你會回頭嗎?

我想這樣問雅文,即使靜宜說要你回頭太難,我還是不想放棄這樣的希望。













*stage 7* 見面(上)


今晚是社團練習的日子,我又一個人躲在鼓室裡練鼓。

我已經慢慢的可以在這個小小的地方呼吸,而不再感到窒息。

或許什麼東西都可以習慣的吧!連失戀的傷痛都能夠習慣。

練完鼓,出現在鼓室門口的是啟邦。

「咦?樂團?」坐在冰島裡面,我問。

「是啊!」啟邦說。

「可是你不是已經有一個團了,怎麼還會找我組樂團?」

「你知道復健系三年級的學長吧!」

「知道啊!不就是彥廷。他不是你們的鼓手,他怎麼了?」

「不是他怎麼了,只是因為他要開始準備實習,可能就沒有那麼多時間玩樂團
了。但是鼓手是一個樂團必備的,所以...」

「所以你就找上我,是嗎?」

「是啊!我知道現在跟你說這個不大是時候,你可能沒有這個心情」看來分手的
事已經傳到社團

「可是你也知道,我們六月份畢業時要有接個活動,想來想去這社團能讓我比較
放心的就是你了!雖然你學不久,可是蠻常練習的,何況你還會談吉他,有時候
在一些輕音樂上也可以幫的上忙...怎樣?」他看我好像有所為難,徵詢我的
意見。

「可以是可以啦!可是我聽我們學長姊說我們大二的課很重,什麼大體、組織
的,我擔心到二年級可能就沒辦法跟大家一起練習」

「我也知道你們課很重,不過眼前六月份公演的難關倒是要先過去。拜託你囉!」

「你能讓我考慮一下嗎?我隔幾天再給你答案,我想要回家想一想」

「好吧!不過我希望你能答應,至少我蠻看重你的」

「嗯」我將我的西瓜汁一飲而盡。

正要從冰島離開的時候,手機突然響起來。

「喂?你哪位」手機上沒有顯示號碼

「豬頭勳,你在那裡?」是阿智。

「我在冰島,怎樣?」

「我在吉林夜市的水餃仁,你能不能過來一趟?」

「你為什麼不找靜宜陪你?分手了嗎?」

「你少咒我,好得很呢!不過她不在我身邊。你來一下,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商量?我跟你有什麼好商量,如果你求我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我擺出高姿態

「靠,你這豬頭,到底是不是朋友?」他威脅我

「唷~這麼兇,我看我還是不要過去好了。」

「好,求你,求求你來,好嗎?」

「好,我馬上去」

冰島離吉林夜市不遠,這裡是高醫人晚上覓食的聚點,不過為什麼這裡叫吉林?
這也是有典故的,不過沒有上一個那麼有情操,單純的只是因為這條街叫吉林
街。

「豬頭!你來啦!」迎面而來就是阿智一貫的招呼

「唉呀!還叫我豬頭!我看我還是走好了!」

「別鬧了,我有正經事找你」

「正經事?什麼正經事?」阿智難得有這麼嚴肅的表情,害我不禁也正襟危坐

「靜宜最近一直說有個大日子要來了,可是我左思右想,我就是不知道有什麼大
日子。她的生日上學期就過啦!我的生日又還沒來。我實在想不出來有什麼大
日子。你知道嗎?」

「我??我怎麼可能知道。今天是幾號?」

「12號,怎麼?」

「12號...」我想了想「我知道了,是3月14號」

「你不說我都忘了,是...」

「白色情人節」我們異口同聲的說。

「不過這是讓男生回二月十四號的巧克力用的吧!我又沒收到她那天的禮物」

「可能就是因為你們沒有一起過二月十四號,她才想在那天補過情人節吧!」

「嗯!不過也不用這樣賣關子吧!想要過情人節,老實跟我說就好了」

「她可能要你自己想起來吧!」

「那你覺得我那天要送什麼禮物給她?」

「我怎麼知道?」

「送個鬧鐘怎麼樣,她說她早上都爬不起來,送個鬧鐘實用點」他似乎對這個答
案很滿意,阿智在生活上是個很注重實用的人。

「拜託,那有人送鐘的,送鐘、送終,多難聽」

「我倒是沒想到。」

「本來就是了,難道你不會浪漫點嗎?請她一客晚餐也可以」

「晚餐啊!可是晚餐吃完了就拉出來,一點保留價值都沒有。」

「天啊!跟你談浪漫真是浪費,你平常那麼會說甜言蜜語,沒想到居然這點浪漫
都花不起」

「好啦!好啦!那你覺得我們去吃坎城那家鬥牛士怎樣?畢竟是第一次的情人
節,如果沒有給她點好印象,我看以後就難過了。畢竟第一次就像個魔咒,就
像一杯濃濃的咖啡,當你喝完的時候還會想要留戀它的味道,會讓人特別想回
憶」

「這還差不多...不過那間好不好吃我倒不知道,誰會每天吃那種奢侈品」

「不然要吃哪裡?」

「你去吃Smoking Joe嘛!我們家聚去過那裡,蠻不錯的。」

「也只能這樣了,不然咧!」







*stage 7* 見面(下)

因為阿智的提醒,我也才發現三月十四號快到了,二月十四號我還跑到台北,跟
雅文過節,雖然那時我就發現她的改變,可是那畢竟那是我們過得第一個情人
節,也是最後一個,一晃眼,跟她分手也快一個月。

回到家,我看到放在牆邊的吉他,想起啟邦的話,我把吉他的套子打開,坐在
床上撫弄著弦。

這時候,電話又響了。

「喂?」

「我剛才忘了問你了,Smoking Joe在那裡?」

「在大同路那邊,我明天帶你過去好了,看看順便能不能訂個位,我想白色情人
節應該會蠻多人的」

「好啊!你就帶我過去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點小路癡,高雄的路我就認識
那幾條,都是我們學校附近的,其他就真的不熟了。」

「知道啦!我們明天三四堂有空堂,那時候過去好了」

「就那時候囉!掰掰」

「掰掰」

才剛掛上電話,電話又響,今天的電話真是讓我應接不暇。

「豬頭智,是不是又忘了什麼要跟我說啦!」阿智有時候很脫線,一件事往往都
要打兩三次電話才能搞定。

「喂,是我」是筱若。

「對不起,我剛以為是我同學」

「沒關係」如果是在網路上,她一定也會回個笑臉。

「今天沒跟政宇出去吃宵夜嗎?」

每次跟她聊天多多少少都會聊到她的男朋友,如果他們的愛情故事可以拍成電
影,我一定可以幫他們寫劇本。

「沒有,不過剛剛我打電話給他,他好像已經睡了,因為一直電話中」

「電話中妳怎麼知道他睡了,搞不好他等等就打電話給妳也說不定」

「不會,因為他每次真的很想睡,就會把話筒拿起來,免得被打擾」她對她的答
案深具信心。

「今天有什麼事嗎?」

「一定要有事才能打電話給你喔!聊聊天也不行?」

「行~行~你說什麼都行」我撥動了幾下琴弦。

「你在幹嘛?」她好奇的問

「我在撥吉他的弦」

「Shock!看不出來你會彈吉他!」

「Shock!我說些正經話你也shock,我彈吉他你也shock,難道我做什麼都不行
嗎?」看來我已經把她的口頭禪學得很好。

「沒有,只是覺得你彈吉他的樣子我想像不出來」

「那麼快就被你看透,那我還玩個屁啊!」

「夠囉...你很會彈嗎?」

「還好啦!從高中就開始學了,今天學長還要找我去組樂團說。不過除了彈吉他,
還要當鼓手」

「Super Shock!你還會打鼓,而且還可以組樂團」

「喂,小姐你是不是打錯電話了,我們好像不熟喔!」

「對不起嘛!我只是不知道你會這麼多才多藝」

「我可是曖曖內含光呢!」

「是是,大人您說的是」她說「不過我記得你的頭髮倒是不短,可以想像你打鼓
的樣子」

看來她對我的頭髮還有印象,我的頭髮大概到脖子的一半,的確不短。

「為什麼?」

「因為你頭髮長,又會打鼓,看起來就一副浪子的樣子」

「小姐,對不起,你真的打錯電話了。」

「好啦!好啦!不過說實在的,雖然上次我們在你家見過面,可是我還是不記得
你的臉」看來她還記得我們相識的原因。

「不要說你,我也不記得了。不過...」我把後半句吞了下去,我本來是要說
『我知道你很漂亮的』

「不過什麼?」

「不過我知道我的心臟很強,至少上次沒被你嚇死」我扳回一城。

「是嗎?你是覺得我美若天仙,沉魚落雁,是世上難有的奇女子吧!」雖不中,
亦不遠矣。

「你想太多囉!」

「什麼想太多,這是事實好嗎!」

「真是個大笑話」

「你...算了,好女不跟惡男鬥」

「是好男不跟惡女鬥」

「好啦!你到底要不要聽我說。」

「嗯嗯」

「我想去看電影,可是政宇說恐怖片他不想看,所以...」

「所以你想找我去看」我幫她接話

「對對對...你變聰明了!」

「什麼變聰明了,是本來就聰明」

「對啦!對啦!你聰明啦!先聽我說完嘛!」

「好~聽你說」

「那片子剛好在坎城有上檔,怎樣,你能陪我去嗎?當做見面?」

「是可以。不過要看什麼時候?我可是個大忙人」

「是是是,你偉大。這星期天,可以嗎?」

「星期天,應該可以吧!」

「那就這樣說定囉!」雀躍的聲音

「可是我怎麼認你,總不可能讓我像傻子一樣等吧!」

「星期六我會打電話告訴你的」

「那星期六我等你電話」

「就這麼說定囉!我手機響了,可能是我媽,我要掛囉,掰掰」

「好,掰掰」

就這樣,我們敲定的第二次的見面,可是我希望這次別像上次一樣那麼尷尬。



阿勳:

我想我從那一晚就開始慢慢喜歡上你了吧!因為你對待我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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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示錄(書名:夏夜的天使)


啟示錄 第一章


〔第一天,天使揭開了第一道封印,裡面收藏著安慰,如水般的溫柔,緊緊的
包裹著我〕



*stage 1* 高雄的太陽,台北的雪


我失戀了。

人總說,時間會淡化一切,但是短短的三十天,就讓我的愛情淡化到無形,像
輕煙一樣的消散。

我永遠記得那一天的情景,就在我下學期即將開始的前幾天,我的愛情碎裂的
那一天。

雅文是我大一進來沒多久就交往的女朋友。新生進來活動就很多,黃金傳奇、
舞會、露營,這是學長姊辦的;而我們私底下辦的活動也不少,唱歌、看電影,
反正大一剛開始什麼都沒有,就是時間最多。

或許是高中總被壓抑,「在家看父母,在校看教官」。除了生活上的規範,每天黑
板上不停變動的數字也是讓人夠膽戰心驚,硬是把自己逼上梁山,每天跟眾多的
書本搏鬥。所以在考上大學之後,多數人都貪婪的享受自己夢寐以求自由的空
氣,拋開了不準晚歸的繫絆,丟棄了聯考壓力的束縛,每天都過的醉生夢死的生
活。

我倒是蠻贊成「日久生情」這句話,或許就是因為這個關係,接觸多了,我跟雅
文慢慢的越走越近,一個不小心擦槍走火,又有周遭人的煽風助燃,我們就成
了我們班的第一對班對。幾個月以來倒也相安無事,我以為我們就會這樣一直
走下去。

可是,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罷了。我們的考驗是在寒假開始後...

由於她不是高雄人,所以在寒假她必然要回家過新年。一、兩天一通的電話,
在我來說就是冬天裡的熱線,每個電話中傳來的聲音,都點滴溫暖我的心。但
是時間越久,我發覺在電話線那頭的她有了一些改變,哪裡變了,我也說不上
來,總之我就是覺得她變了,遠在台北的她溫度好像漸漸的冷卻下來,就好像
高雄台北兩地的天氣,往往一邊是冬日暖暖,一邊是寒風冷雨。

只是這樣的改變我一直不以為意,但並非我真的不介意,而是因為我跟她有一
個約定。

學期末的時候,我們倆個就想要一起出去走走,於是我們約定好在寒假的時候,
我們兩個要一同出遊。那天晚上,我正要告訴她我在寶來訂到了開學前幾天的
旅館,希望她能早些日子下高雄,我們可以一起去洗溫泉,把這個寒假的最後
幾天泡得暖呼呼的。

可是事情卻如糟糕的肥皂劇般的急轉直下...

「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用著雀躍的心情告訴她

「什麼好消息?」

「阿智訂了寶來溫泉旅社的房間,就在開學前幾天,不錯吧!我們可以一起去洗
溫泉」

「嗯」

「順便我們可以去六龜玩,我不是有告訴你,那邊有一個鬧鬼的山洞嗎?我們順
便可以去那裡繞繞,再去吃美濃的板條」

「嗯」

「你不喜歡嗎?」我總覺得她對這件事似乎意興闌珊

「不是,是...我有話要告訴你...」後面那句她說話的聲音很小,小到好
像只是在呼吸。

「什麼?你剛剛是不是要說什麼?」

我還是一個人在暖冬中為了期待的旅遊興高采烈,不知道遠方的台北已經從寒
雨變成霜雪。

「我說我有話要告訴你...」她讓我有種欲語還休的感覺

「對喔!剛才都是我一個人說,說吧!你有沒有想去那裡?」我自顧自的高興,
大概是感覺太幸福的我,忘了世界上還是「危機」這東西存在

「我想我不能去了」

「為什麼?」

「我不想說」她充滿歉疚的語氣

「為什麼?我不能知道嗎?你有什麼困難可以告訴我,我可以幫你解決」

我就是這樣的個性,我希望聽喜歡的人分享她的心事,可是這一回我失算了,
她的心事不是我能負擔的範圍。我想當時她是想給我台階下了,只是我還茫然
的留在舞台上。

「我想我不能跟你在一起了」

我無言。雖然別人說要給人驚喜最好不要讓人發現預兆,可是這驚喜真是太大。

「對不起」她有點哽咽。

「為什麼?」

到現在我才回過神來。我想知道為什麼,畢竟我不想在被宣判死刑時還不知道
我犯了什麼罪,即使罄足難書罪犯在法庭上都有為自己辯護的權利,我不想放
棄這種權利。我只好故作鎮定。

「我...」她沉默了半晌,終於擠出這個字。

「嗯」我不喜歡那沉默的壓迫感,我試圖在這樣的寂寞中發出點聲音。

「我想我們不適合。我考慮了很久,我覺得我們還是分開的好」

「是不是我對你不好,你可以告訴我」我試圖挽回

「不,你對我很好,你真的很溫柔...可是我真的覺得我們不適合」

我沒說話,只是靜靜的承受。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她哭出聲音。

我本來還想說什麼的,可是聽到她在哭泣,我卻好像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應該不是什麼都說不出來,只是她的眼淚落在我的心裡,那迴響的聲音淹沒了我
最後掙扎的聲音。

我倒抽一口氣,問「我們還是朋友嗎?」

她遲疑了一下,或許對我這樣的回答感到意外。然而那是我唯一想到的語言。

「嗯」她說

「那就好」我強裝風度

其實,我很懷疑我為什麼會那麼冷靜。也許就像被玻璃劃傷一樣,那一瞬間你不
會感覺到痛。

「對不起」

她從剛才就一直重覆這句話,或許現在也只有這句話能表達她的愧疚。我想張
小嫻說的對,愛情,來來去去不過是三個字,不是「我愛你」、「我恨你」,就是
「算了吧」、「對不起」

「你不用對不起,這不是你一個人的問題」

真可笑,到這個田地我還能這樣冷靜的安慰她。

我想我是瘋了,或許我想用從我傷口流下來的血來幫她補充她剛剛由眼淚流失的
水份嗎?

在沉默中,夾雜著幾聲哭泣,幾聲道歉,幾聲安慰,我們結束了將近七分鐘的
電話。

聖經的創世紀說,上帝創造世界花了七天。

我的世界卻在七分鐘內毀滅。

聖經的啟示錄又說,上帝毀壞世界用了七位吹喇叭的天使。

我的愛情卻只須一個凡間女子就撕裂。

總之,我失戀了。在大學的第一年裡,我的愛情學分就註定重修。







*stage2* 從ons開始(上)


我是一個人自己住一間套房,自從分手後,我就很害怕自己一個人留在這幾坪
大的狹小空間裡,雖然只有幾坪大,但還是能容下無盡的沉默、寂靜與空虛。

於是我晚上故意晚到很晚才回家,或總是在冰箱裡擺上幾灌酒,以蘊釀足以對付
漫漫長夜的睡意,真希望就這樣不要醒,這樣或許我還能做個夢,做個當我和雅
文剛開始的夢...

開學到現在也有幾天了,不過第一週大多數的教授都只是說說這學期的目標,
這學期的課程進度,誇張的來說,就是就算蹺課也不會有罪惡感的課。也託這
個福,讓我減少和她見面的機會,避免掉我心動的機會,避免掉我們尷尬的機
會。

只是該來的躲不掉,有一堂學長說第一週必去的課,我們終於碰了面。以前我們
總是比鄰的坐著,可是現在卻只能坐在遙遠的兩端。

這堂課,我無心上,我只是用眼光不斷的投射在她身上,我希望我的眼光能像電
視劇中的警員在問案時,那種高亮度的燈光,我希望她在我的眼光下無所遁形,
讓我知道她的心到底要說什麼。

我不能理解我們真的就這樣分手。七分鐘的電話就是我的判決書。只是在每次目
光交會的一瞬間,她就逃避,就像個夜行性動物,用高度的警覺心來躲避我的搜
尋。

我失敗了。我得承認,我再也沒辦法從她身上得到些什麼。

今天一整天都有人關心我們的狀況,特別是阿智和靜宜,他們分別是我的死黨和
雅文的手帕交。

我只能說說「沒什麼」,並回以一個客套的笑臉。

『你希望我說什麼嗎?』我很想這樣問她。

『你又會怎麼回答?』我更想問這句話。

以前焦孟不離的我們現在居然像陌生人,不,應該是比陌生人更遠的距離。

回到了這個幾坪大的家,我順手開了門邊的冰箱,拿了罐啤酒就往嘴裡灌。人
總說,冰啤酒是夏天裡最好的清涼飲料,看來冰啤酒不適合在這二月底的時分
喝。只是我的心已冷,我又何必擔心冰啤酒會凍傷我的脾胃。

開了電腦,我按下連線。電腦的聲音佔領了這個死寂的空間。

拿著啤酒罐,我搖晃幾下,電腦螢幕似乎不是出現我那單調的桌面,而變成一部
電視機,反覆的播放著雅文今天下午課堂的逃避。我一口氣喝下啤酒。

上了網,本能式的鍵入了我的id跟密碼。今晚是分手後第一次上網,信箱裡有
好幾封未閱讀的信。

草草閱讀了幾封,我看到了下一封未閱讀的信件,那id令我微震,屬名Wing
的雅文寄來的信。

我開始再跟自己抗拒,我不知道我有沒有勇氣去承受信裡面的文字。不,我應
該說我甚至連開啟信的勇氣都沒有。

經過一番天人交戰,我還是暫時把它擱在一邊,我想我還是需要一點時間來做
好自己的心理建設。

就這樣,我離開了信箱,我先到笑話版,試圖能讓自己開心一點。我想預支一
點快樂,免得我在看完信後失控。

看了幾個半熱不冷的笑話,我離開了joke版,我想我應該有足夠的快樂來控制
我自己吧!我開啟了雅文給我的信。



阿勳:

對不起。

我現在除了對不起好像已經沒有另外一句話好說。

那天你問我,你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你沒有錯,錯的是我。或許你唯一的
錯就是對我太溫柔。

那天夜裡,我在電話那頭哭泣,你還是很溫柔的安慰我。我真的很難過。

但是,我只能說對不起。我不是不愛你,只是我覺得我們兩個不行。走得
越久,我心裡越有這樣隱隱的感覺。

我們之間似乎有著很多的不同,只是我們一直沒有發現,這些不同一點一
點的累積,就好像做酸鹼滴定的實驗一樣,一點一滴中和掉我想跟你繼續下去的
勇氣。

然後一瞬間,只是一瞬間,指示劑變了色,那時我才發現,我們的關係完
全變成另外一個不同的情況,再也回不去。

或許,我要求我們能做朋友是項很苛刻的奢求,可是我真的是這麼希望。
畢竟愛情已經完全變了一個樣,就讓我們從朋友的原點從新開始。

最後,我還是想說一聲對不起。

雅文



『我不是不愛你。只是我覺得我們兩個不行』

『你沒有錯,錯的是我。或許你唯一的錯就是對我太溫柔。』

這兩句話不時翻攪著我的心情,不時的在我的腦海裡,用雅文的聲音,宣判死
刑。那不是種痛快的槍斃,而是種凌遲。

我就這樣一罐一罐的啤酒下肚,坐在電腦前對著電腦發呆,偶爾撥動幾個鍵,
至少我要讓很多人知道,這個世界還有我存在。我還不是與世隔絕,我還不至
於隱身在雅文給我的寂寞裡。

叮。沉默的電腦終於可憐我了嗎?終於發出點聲音來劃破這萬籟無聲。

★Angle:hi 請問你要一夜情嗎?

網路上出現這樣的訊息。

其實這不第一次,所以我不意外。

我的匿稱是「今晚只想擁抱你」,當然,這句話只想對雅文說,雖然有點俗。可
是因為這匿稱有稍微那麼一點的挑逗意味,所以常常有些寂寞人問我要不要ons。

在我的道德感中,我本來就不是很認同ons,更何況我有一個我以為會一直走
下去的女朋友。

可是今晚不同,或許是夾雜著報復、寂寞、揶揄,幾種很複雜的心理,我回應
了她。

★To Angle:是的,我要一夜情。請問你在哪裡?

這時候我想起了梁朝偉在『春光乍現』的一句詞,「原本寂寞的時候,誰都一樣」

★Angle:高雄……

★To Angle:我剛好也在高雄

★Angle:嗯 是嗎

★To Angle:那你能來我家嗎

★Angle:嗯 那你住那裡

★To Angle:高醫附近 可以嗎

★Angle:嗯 可以

★To Angle:你要自己騎車來嗎

★Angle:對……

★To Angle:大概要多久……

★Angle:給我15分鐘好嗎

★To Angle:好 我等你

於是我留下了我的住址與電話,就匆匆下線。






*stage2* 從ons開始(下)


在我關機之後到她來的空檔,我到浴室洗澡。或許是想淡化身上累積一晚的酒
精,也或許是要讓自己清醒。

為什麼要讓自己清醒,我也不知道,或許要讓我從傷痛中清醒,或許要我從思念
中清醒,或許要我從愛情中清醒。在嘩啦啦的水聲中,我努力的沖洗,彷彿希望
也能就此沖洗掉一些回憶。

累積一晚的酒精,卻在我試圖清醒的時候開始把我推向沉醉,我的意識也點游
離。

正當我回身想到廁所洗把臉的時候,電話響了。

「喂」我說

沒有人回答。

「喂?」我又呼叫了一次。

「...喂」我的直覺告訴我是她,而且我的直覺告訴我她在掙扎。

「請問你是??」

「我是剛剛網路上的那個女生」

「嗯!你等一下,我到樓下去接妳」

轉進電梯,我到了一樓。開了門,只見一個影像佇立在那裡。不知是酒精的關
係,還是燈光太昏黃,我看不大清楚她的面容,不過我的直覺告訴我她應該條
件不差,畢竟再怎麼矇矓,有些氣質還是藏不住的。

「上來吧」我向她示意。

從她的舉步我就知道她有些顧忌。

「嗯...趁現在逃跑還來得及」我故意這麼說

或許是因為我看透了她的猶豫,她不禁低下頭。

「我不會逃跑」

不知道她這句話是說給我聽還是說給她自己聽。不過她邁開了她的腳步尾隨我
倒是真的。而一個令我更訝異的是,她的聲音也很好聽,雖然我已經有點昏沈,
這樣一點基本的聽力還是存在的。

開了門,她環視了我的房間,像個剛換地方的動物,警覺的看著環境的變化。

「還可以吧!」

「嗯」

「那我們...」

「嗯...對不起...」

「嗯?」

「我想跟你借廁所洗澡」

「沒問題!你用吧!我剛洗完澡,地上有點濕,你小心點。」我順手幫她開燈。

「謝謝你」

正在她要跨進我的個人浴室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浴室那條浴巾我用過了,我拿條新的給你」

「嗯。謝謝」

當她從我手中接過浴巾之後,我就開始聽到蓮蓬頭的水又再嘩啦啦。她為什麼
要來我這邊洗呢?

剛才我們近距離接近的時候,她的身體就有一種淡淡的清香,那又何來我這裡
洗。或者她跟我一樣需要清醒?如果是,我是為失戀而清醒,而她呢?

我試圖讓自己鎮定下來,畢竟這是我第一次把陌生女子帶到家裡,而一見面,
就將是最赤裸裸的袒胸露乳,這讓我有一點不安,有一點徬徨。

徬徨什麼呢?應該是我遊走在道理理性與寂寞感性的邊緣遊走吧!只是我還是
覺得我有點做不到這樣的事。

不久,水聲消失了,她從我的浴室中走了出來,伴隨著一股向外擴張的水蒸氣,
慢慢的充斥整個房間,就好像我跟她之間生澀的尷尬。

她不是像電影情節般,至少是我認知的電影情節般,只包裹著浴巾,就走向男主
角,而是仍然穿著我初見她的那套服裝,除了她進去前脫下的外套,一件都不少。

我注意到她的頭髮並沒有濕,是沒有洗過澡嗎?可是不洗澡,剛才的水聲又是
怎麼回事?或許只是沒洗頭髮吧!今晚的天氣算冷,即使是高雄也只有10多度
的低溫。可是這不是今晚的重點。

我癡傻的坐在我的床上,只是無言的看著她,但並不想加快我們的腳步。

其實我自己也了然於心,我要的不是肉體上的發洩,我只是想找個人陪,只是不
想孤單。因為在這樣蕭瑟的冬夜,一個人的體溫暖不了一床的被。

她似乎也沒有想要催促我。只是默然的站在那裡,彷似我家的一個裝飾品,低
頭無言。

是想營造點浪漫的氣氛嗎?卻好像不是這樣的感覺,讓我感覺到的只有從剛剛就
開始的猶豫。

她終於抬起了她的頭,她的眼睛很漂亮,可能是因為在水蒸汽中,可能是因為我
有著近百度的近視,我總覺得她的眼睛很矇矓,似乎有淚在眼底流轉,就好像有
薄霧的星夜。

「你怎麼一直這樣的看著我,我很奇怪嗎?」她終於打破了沉默。

「沒有,你不過來嗎?」我終於開口。雖然不是那麼有「性」致,只是箭在弦上,
不得不發。

「嗯」她像是下定決心般跨出她的第一步,無聲的坐在我的身邊不遠處。

我輕輕的將我的雙手放在她的肩上,我可以很明顯的感覺她的顫抖,看來就像
我當初猜想的,她或許只是隻粉蝶,而不是已在ons圈子裡打滾多年的彩蝶。

「害怕嗎?」我問她。

畢竟她不是羔羊,我也不是惡狼,我不希望我們必須在這樣不勘的狀態下發生關
係,這樣的困窘讓我有點我強暴她的感覺。

「沒關係,你不要在意。」

看來她是口是心非的,因為她的身體比起她的言語更加表現真實,她顫抖的更
厲害了。

只是已經得到了她的允許,我緩緩的將我的雙唇像她的唇瓣靠近。就在貼近的
那一瞬間,她的身體達到了最大的震動率。

「不要...」她低吟著。

「什麼??」我一時間無法反應清楚。

「不要...」她幾近尖叫,就像受害者,在遇害前想呼喚最後一道曙光。

她奮力的推開我,低頭哭泣。

其實那時候我的心裡也是鬆了一口氣。只是在她的面前我無法表露。看到她這樣
子哭泣,又讓我想起了那個晚上,雅文的眼淚。

「對不起」她嗚咽

「無所謂。你不用道歉」

「對不起」

我想,對不起真是個好詞,當人無法表達什麼的時候,總是可以用這三個字輕
輕帶過。

「對不起」說出第三次對不起,伴隨這句話,她逃離了我的房間,她逃離這樣尷
尬的畫面。

其實我也想逃,只是這裡已經我最後的港口,逃離這裡,天地豈有我容身的地方。

我笑了笑,關起了她來不及關上的房門,順手又開了一罐冰啤酒,我臥倒在床
上,失神。

今天晚上的床,顯得好空曠。









*stage 3* 丹尼爾(上)


電話響了。

也不知道昨天喝了多少,喝到多晚,甚至我連怎麼睡著的都不知道。一晚的宿
醉,讓電話聲在我的耳裡聽起來像重金屬音樂。

我不想睜開我疲憊的雙眼,只想用手不斷的摸索聲音的來源。我只知道今天的陽
光刺眼,更加深了我不想讓眼睛暴露在光線下的決心。

『現在幾點了』我不禁喃喃自語。可是不會有人回應我的。

終於摸索到那惱人聲音的源頭。拿起了話筒,慢慢的靠在耳邊。

「喂!你在幹嘛。上課了耶。你忘了今天下午是普生實驗,老師要點名的。」是
阿智。

「嗯...」我依然恍惚。我只覺得那聲音好像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又好像
是夢的精靈在我夢境裡的低語。

「嗯什麼嗯。上課了啦!老師剛剛已經點過一次名了,你趕快來啦!你這豬頭,
要睡到實驗教室睡啦!你想被當嗎?」我終於睜開了我的眼睛,阿智那咆哮的聲
音讓我不睜眼也難。

「現在幾點了」看來我還是比較關心這問題。

「你真的很豬頭,你管他幾點,你快點滾來教室就對了,我不鳥你了,快點來啊!」

掛掉了阿智的電話,我坐起身子,走到浴室,我發現我昨天拿給她的浴巾用豆腐
形狀好好的躺在我的馬桶蓋上。讓我想起了昨天晚上的情境,看起來她好像真的
沒有洗澡。可是,這似乎不該是我要深究的問題。

我轉開蓮蓬頭,讓水流拍打肩背,想藉此消去我的宿醉。

看著鏡子裡的那張臉,頹廢的不像自己,我突然有個念頭,我想讓雅文看看現
在的我,我希望她能同情我,最好為我掬一把同情的眼淚,或許這樣會讓她回
到我身邊。

關上房門,我匆匆的趕到學校,看到了我的阿智,向我招手,一直以來我們總是
在實驗課都是同一組的。

「豬頭!你終於來了」

「嗯」我不想多說什麼,因為我看到了雅文,從我進來到現在,她只看了我一眼。

跟昨天一樣,她似乎還是在逃避我的眼光。

我放下了書包,倒頭就趴在桌子上睡。

「喂,豬頭勳,你好歹也去跟老師補點,然後去拿個顯微鏡裝個樣子再睡咩」

「嗯,你幫我拿吧!」我不想抬頭看見這個我很熟悉卻有巨大變動的景象。雖然
這個巨大的改變,只存在我跟雅文之間。

「去,沒時間鳥你。你自己去跟老師補點,顯微鏡我幫你拿」

「快去啊!豬頭」他見我不動,推我一把

我不情願的站了起來,去跟老師補點名,老師問我遲到的原因,我只是笑笑的說
睡過頭,總不能告訴他是因為一夜的宿醉吧!

回到位置的時候,靜宜也在那裡。她似乎是在等我。

「你沒事吧!」以我跟她半年同學的默契,我知道她應該知道分手的事了。

「死不了」我硬撐

「等等做完實驗我們一起去吃飯吧!」

「嗯」我又掛了一個我職業級的微笑

做完實驗,我正在將我的顯微鏡放回檯上。靜宜就跑來了。

「好了嗎?走,我們去吃飯吧!」

「嗯」我還是很心不在焉

「陳弘智,你好慢啊!走了啦!」她對著阿智發牢騷。

「好了啦!不要一直催,我現在就過來」

「要吃什麼?」阿智問

「我們今天去吃丹尼爾」靜宜說

「你瘋了嗎?還是你錢多沒地方花,沒事去吃什麼丹尼爾,去媽媽街那邊隨便吃
就好了啦!」

「你是去吃一次會怎麼樣?又不是每天都叫你去吃丹尼爾」

「好啦!」

「丹尼爾好嗎?」比起對阿智半命令式的語氣,靜宜問我的語氣就溫順多了。

「無所謂」

「你今天話很少」阿智終於注意到我的沉默。「是不是大姨媽來了?」

我不想跟他爭論什麼,平常他如果開我玩笑我一定會回嘴的。只是今天的我根本
提不起勁。








*stage 3* 丹尼爾(下)


丹尼爾是我們學校對面的一間店,對於我們這些出門在外的學生而言,每天大
不了吃個麵攤,像媽媽街,不然就是到山東街吃自助餐。丹尼爾雖然是100到
200多的價錢,可是對我們來說已經是學校附近的高檔餐廳。

「什麼?」阿智的聲音響徹丹尼爾,鄰座的人不禁白了他一眼。

「分手了,為什麼?」或許他發現到他的失態,這次特地壓低音量。

「她說我們不適合,還說那種感覺像是酸鹼滴定一樣,慢慢中和掉她想跟我在一
起的勇氣,然後一瞬間,變了色,再也回不去。」我盡量把雅文在信中的話轉述
的雲淡風輕。「不過你怎麼會知道的?」

「我也是昨天從雅文那裡逼問出來的。」靜宜說。

「可是你們之前不是還好好的...難怪你們沒去寶來」阿智似乎有種恍然大悟
的感歎。

「就在我跟她說這件事的時候,她提出分手的」在他們倆面前,我終於可以卸除
偽裝。

「這雅文也是有跟我說」靜宜說

「可是這未免太突然了吧!你跟她,我看不出來有什麼問題啊!」阿智還是不明


「不知道,你不要問我,我真的不知道,她只是直說我們不適合。」我的頭痛了
起來,是因為啤酒的宿醉嗎?還是因為愛情的宿醉?我抱著我的頭。

「太誇張了,我要問問她她到底在想什麼,你這人豬頭歸豬頭,對她卻是好的不
得了,她應該知道的啊!」阿智不愧是哥兒們,在打抱不平中還不忘虧我一句。

「你冷靜點好不好,你又不是當事人」靜宜也不愧是我的好友,知道我現在的心
情是不適合再看到什麼大風浪的。

「你不會恨她吧!」靜宜一句話就切中了我的要害。

「我不知道」

「要是我...」阿智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開口接話

「又不是問你,豬頭,我是在問阿勳」靜宜打斷他

「你覺得呢?我該恨她嗎?」我哀哀的說

「我不知道,我不是你,可是我希望你不要恨她」靜宜很誠懇的說

「是她拜託你的嗎?」

「不是,只是她昨天告訴我這件事的時候,她哭了。所以我認為她是真心喜歡你
,是真的對你很抱歉。」

「既然喜歡又幹嘛分手?」不愧是哥兒們,阿智想問的跟我想問的一樣。

「我想她一定有她的理由吧!只是她現在還是不想告訴我。只是,你會恨她嗎?」
靜宜似乎對恨這個字特別在乎。

「我連療傷的心力都快沒有了,怎麼會有餘力去恨一個人?」我苦笑

「我了解了」

「好樣的,豬頭勳,我今天對你另眼相看了」只是阿智說這話的時候,被靜宜白
了一眼。

「我有什麼資格說『恨』呢?我連一個『愛』字都說得零零落落,更不要叫我說
難以出口的『恨』好嗎?何況我答應她,我們還是朋友。」在阿智靜下來後,我
補充了這一句

我的眼睛已經開始泛紅,只是我不想在這樣的場合流眼淚,於是又把眼淚藏回眼
底。

「你這麼說我就安心了!畢竟我們都是朋友,我也不希望今天變成這樣,而且我
們又在同一個班級,見面的機會總是多...」靜宜說出了她的顧忌

「你不用說,我都知道」

「你能明白就好」

看著門口那幾個有搖籃椅的餐桌,我還記得上次靜宜生日我們就是四個人坐一
桌,就在那搖籃椅上,只是,今天我們獨缺一人。

「時候差不多,我該走了」我直覺性的想離開,我想在回憶殺死我之前,逃離案
發現場。

「好吧!」

我正要掏錢出來時,阿智制止了我。

「這頓我請。你剛失戀,我就幫你出吧!」阿智豪氣的說

「好吧!那我該好好感謝你喔,失戀可以換來一頓美食」

「對啊!好好感謝我吧!下次你再失戀...」

靜宜耳明手快,冷不防的放了他一個拐子。

「還有下次...」她說

「開玩笑的啦!不過我真的希望你能好好照顧你自己」他總算說句貼心話。

「嗯...謝謝」

在我們走向櫃台的那一瞬間,我發現了他們倆的手已經悄悄的牽了起來。或許
是失戀的人對一些小事都會特別敏感吧!尤其是幸福的事。

「你們?」

「什麼??」阿智還沒有發現我目光投射的焦點。

「手...」

「啊!被你發現囉!沒辦法,你們上次沒去寶來,就讓她有機會對我下手,我
就...我就...反正到最後我只能委身於她了」阿智開始吹噓

「什麼咧!不知道是誰在寶來哭著跪著求我愛他」靜宜反擊

其實他們倆個會在一起,我並不意外,他們真是很登對的歡喜冤家,只是對現
在的我,除了有唏噓,也有點嫉妒。

走出了丹尼爾,我走在十全路上,車輛來來往往,來去匆匆,就好像我的愛情,
不留一點機會讓我去追趕。







*stage 4* 再次相逢

離開了丹尼爾,我回到了家。

順手開起了冰箱的門,裡面還是幾罐未開的啤酒,我下意識的拿起來。

『我真的希望你能好好照顧你自己』阿智的話在耳邊迴盪。

我把手中的酒放回原來的地方,今天就好好的善待自己吧!如果連自己都不愛,
又怎麼會有辦法愛人。

隔天結束了課程,晚上我走進濟世大樓地下2樓的鼓室。

從書包裡拿出了我個人專用的鼓槌,我不停不停地擺動我的手腕,起落的鼓槌
在鼓面上敲打出不同的聲音。

記得以前練鼓時,偶爾雅文會坐在鼓室裡陪我,雖然她不是那麼喜歡重金屬,
可是依然能夠留在這裡看著我揮舞著鼓槌,看著我把每一個單音組織成一段節
拍。

『其實你不必這樣陪我的,明天牙形實驗不是還要交1比1的牙齒嗎?你趕快回
去刻牙,不要每次都熬夜』我說

『沒關係啦!難得我終於把積欠助教的所有repeat都清完了,而且都過囉!所以
我今天晚上不必要熬夜啦!』

『那你應該要好好感謝我。也不想想我那天晚上在雅客幫你大修你的作業,不然
你刻得那幾刻爛牙怎麼能見人』我嘲笑她

『夠囉!那我回家好了。你居然敢因為我刻牙刻的爛而嫌棄我。』她發嗔

『好啦!乖嘛!大不了你這次被repeat我再幫你刻』

『你還說,別詛咒我,這次我可是刻的很努力呢!』

當時的話,就好像我手中晃動的鼓槌,不斷的敲打我的心。明明就是你放棄了
我,而不是因為你刻牙刻得爛,所以我放棄你。

『你不喜歡這種重金屬吧!尤其是鈸的聲音你不是會覺得頭痛嗎?那你還要留
下來嗎?』我故意多敲幾下鈸。

『沒辦法,上錯賊船嫁錯郎,我也只有習慣囉!』

或許是這樣的回憶搥打的太強烈,我覺得心好痛。房間裡的溫度因為我不斷的
動作而升高。臉頰慢慢凝結出幾滴水滴,是汗水?還是淚水?

清脆的敲門聲響起,我慌張的擦了擦臉上的水滴。

「原來是你」是熱音社的學長啟邦。

「嗯!因為明天沒什麼事,而且很久沒練鼓了,今天就來玩玩。」

「喔!反正你們大一很閒嘛!」

「好說好說」

「快九點半了,你那口子沒來接你嗎?」

或許現實就是那麼殘酷,當你想忘記一個人的時候,周遭的人卻越是要提醒你
她的存在。

「她今天有事不來了」

我撒了個謊,畢竟失戀並不是值得宣揚的光采事。只是我知道,從今以後,雅
文再也不會在這裡出現。

「好吧!不打擾你了。不過十點就會關門,別忘了」他叮嚀我

「我知道」

「那我先走囉!掰掰!」

「掰掰」

啟邦走後,我就開始收拾起我的東西,這樣子充滿回憶的氣息,都讓我快要窒
息。

洗完澡,我又開啟我的電腦。無聊的夜晚,網路是個殺時間的好選擇。

當我反覆的切換幾個視窗時,叮一聲,訊息來了。

★Angle:hihi

這個id我好像似曾相識,只是我一時間想不起來。

★To Angle:你好

★Angle:昨天真是對不起……

我想起來了,是昨天那個女孩

★To Angle:沒關係啦 反正這不是第一次

我又撒了個謊。反正在網路上幾乎說什麼都可以,我不希望她感到什麼不快。

★Angle:是嗎

★To Angle:嗯 就是這樣 你不用介意

★Angle::)

我查尋了一下她的id,原來她的匿稱是『我和你之間』

★Angle:你的名片檔寫得不錯

★To Angle:我?? 會嗎

這倒是新鮮,第一次有人這樣跟我說

★Angle:深深癡迷一個人到不可自拔的人會有什麼感覺 他應該是沒有感覺的
    因為他已經深陷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感覺的境界
糟糕的是自己竟然也是如此不可自拔的愛著你

★Angle:我覺得你寫得很棒

★To Angle:謝謝 :)

事實上這跟我的匿稱一樣,都是我對雅文的一份感情。只是愛情走了,我還是
不可自拔的沉溺。

★Angle:你有女朋友嗎??

這話不偏不倚的問到我的傷心處。

★To Angle:剛分手……

網路跟學校不同,我沒有必要在這裡化解難挨的尷尬

★Angle:對不起…我問了不該問的問題

★To Angle:無所謂 都過去了

★Angle:是嗎……

★To Angle:對ㄚ 都過去了 :)

為了讓她確保安心,我還刻意送個笑臉

★Angle:你真的相信不可自拔嗎

★To Angle:相信吧 至少我是這樣的一個人

★Angle:那你還相信愛情嗎

我遲疑了一會。我還相信嗎?在這樣付出過依然失去後,我還能對愛情請求些
什麼嗎?我還應該相信愛情嗎?我不知道。

★Angle:嗯 如果不方便可以不用回答

或許是因為我回訊息的速度太慢,讓她也感到我的遲疑。

★To Angle:我不知道 可是我想我還是會相信的

★Angle:如果沉溺一個人會沒有感覺 那我應該也會沒有感覺  可是為什麼
我還會覺得痛

我無言了。我又如何知道她的愛情呢?

★Angle:還是當心的血淌乾了 就不會再有痛覺 因為你已經沒有機會痛了

我猜測她的感情可能也不是過的很順遂。

★Angle:對不起 我說說而已 :)

★To Angle:沒關係

★Angle:希望你能趕快從失戀的陰霾裡走出來ㄛ

★To Angle:嗯 謝謝妳  :)

看來她是個體貼的女孩。

★Angle:我明天早上有課 我先走囉 掰掰

★To Angle:掰掰  

今天晚上的天氣不再像前幾天那麼寒冷,或許是因為春天的腳步逼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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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示錄(書名:夏夜的天使)


啟示錄 序曲


晚間十點三分,高雄市中正路上的交通依然繁忙,奔馳的車輛,或許是乘坐著
已經疲憊的倦鳥,也或許是搭載著正要尋找夜生活刺激的貓頭鷹。

太陽在八月的白天肆虐,到現在還是餘威未盡,這夜裡仍有殘存的悶。

剛剛參加完高中同學會的建勳,步上中正路的天橋,他看了看手錶。

「十點多了」,他不禁喃喃自語起來,於是在十點三分加快他的腳步。

晚間十點四分,筱若快步的走上天橋,大概是因為累了一整天,總感覺在爬上梯
的時候有點履步唯艱,力不從心。

天橋上熙來攘往的人群中,總是不缺乏一對對的情侶,應該是因為這裡靠近新
興夜市的關係,其中有一對情侶的女方正舔著正在被她和八月天迅速消耗的霜
淇淋,一個冷不防的,來不及進到肚子裡的霜淇淋,證實牛頓的地心引力,無聲
的掉落到天橋上。

只聽到那女生說「都是你啦!突然說那種話,害我的霜淇淋都笑到掉了」

「明明就是自己笨,還好意思說我」男的不甘示弱的回嘴。

這些沒什麼意義的對話,卻讓與他們擦身而過的建勳和筱若心裡震盪起一波波
的漣漪,不是吞沒人的滔天巨浪,卻讓他們不約而同的稍微減緩了他們的步調。

這句話,這個場景,這個天氣,這個時候,就好像一把把的鑰匙,一正在開啟
他們記憶中一道道的門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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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極星(書名:讓我守候著你~北極星之戀)


【癌】Part 8


兩個人,待在密閉的狹小車廂中,一路上盡是無言。一個轉彎,阿特緩緩的將車
滑在妍婷公寓的巷口。

車子停止了,兩人的動作也跟著定了格。

過了半晌,妍婷主動開口,「我家到了,那...我先下車了。」

「嗯...」阿特低吟

「掰掰。」

「掰掰。」

跨出車門,妍婷的心底滿滿的感覺,像是喝下了一大口冰涼的檸檬汽水般,酸檸
檬的滋味沁入每一個細胞,汽泡挑動著神經,微微的,不算痛,但十分刺激。

走了幾步,怦然一聲關車門的聲音,促使妍婷回頭望,阿特站在車門邊,說「願
意一起去走走嗎?」

* * * * *

已經是十一點時分的公園,靜謐的嚇人,併肩走在公園昏黃的燈光下,阿特倒抽
了口氣,安穩自己的情緒,「你最近是不是在躲我?」

「我...我沒有」雖然早知道阿特想提起哪件事,但妍婷仍舊沒有想到萬全的
答案,只得敷衍了事

阿特的眼神卻沒有相信妍婷的意思,「你不要騙我,為什麼在躲我?就算想趕我
走,我也要知道原因」

「我想...我們是沒有可能的,就算你對我說喜歡我,我們也是沒可能的。」
妍婷壓抑滿腹的委屈,口是心非

「真的是因為這樣嗎?還是是因為杰彰?」阿特逼問妍婷

「跟他沒關係」妍婷辯解「但我還沒有離開他的打算,你不該喜歡上我,也不該
告訴我,你喜歡我的事」

「難道我喜歡你也是錯了嗎?難道我告訴你,我喜歡你,也是錯了嗎?」阿特拉
高了語調

「我...」見到阿特這樣情緒的波動,妍婷嚇了一跳,下意識的道歉「對不起」

妍婷的歉疚讓阿特的身影顯得頹喪,「你知不知道,你現在讓我感覺很無力...
似乎很多事該選擇隱藏而不該選擇表露...只要真誠表達自己的感情,就被視
為豺狼虎豹,然後被人刻意拉開的距離,被見隙而入的尷尬給填補...就像我
們現在這樣子」

「這不是你的錯...」心疼阿特這樣的悲傷,妍婷連忙安慰他

「算了!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己明白的。」阿特帶著一點怨懟,沮喪卻又無奈的
口吻

「我想...我們還是保持一點距離,這對我們都好,再說,我還沒有想過跟杰
彰分手...」妍婷又再一次強調不想與杰彰分手的決心

「你不用一直跟我強調你不想跟他分手的事。我喜歡你是喜歡你,但這跟破壞你
跟杰彰的關係,讓你們分手,是兩碼子事」阿特有些悻悻然的說「是,我是喜歡
你,是,我是曾經有這樣的奢望,但我會看清我的立場,我知我本份」

在句末,阿特用非常嚴厲的口氣著重了本份兩個字。

「對不起...」面對阿特的表現,妍婷還是只能道歉

「不是你的問題,也不是你的錯...你不用道歉,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軟化的阿特,用無力的口氣說「反正我已經知道答案,我送你回家吧!」

「嗯」妍婷點點頭

阿特走在前面為妍婷開道,頹然的背影,垮了個肩,只是低頭沉默,而走在後方
的妍婷,看著阿特這模樣,一陣心酸,泛紅的雙眼,卻不敢嗚咽出一絲聲音。

* * * * *

回想到這裡,妍婷緩緩地嘆了口氣,搖晃了手中所剩無幾的咖啡,一飲而盡。

然而,已經轉涼的咖啡,逐漸蘊釀出一道酸意,入腹後,沁入靈魂,發酵出一種
難過的酸楚。

將咖啡杯丟棄在垃圾桶後,妍婷跨上機車,不知為何,今晚的她非常想見到杰彰,
於是發動引擎,驅車前往杰彰的住所。







【癌】Part 9


懷抱著一種歸屬感,妍婷轉進杰彰住所的電梯,按下了該前往的樓層。彷彿配上
了天使的翅膀,每升高一層,妍婷期待的安穩天堂就近了一步。

盤算著該用什麼樣的表情給杰彰驚喜,妍婷不自然地在電梯裡擠眉弄眼。到達杰
彰所在的樓層,在電梯門開啟前,妍婷決定掛上最平凡的笑容,親切而又熟悉。

跨出電梯,向左一轉就是杰彰的住所,一瞬間,妍婷的笑赫然僵化,肌肉充滿著
尷尬的不協調,映入眼廉的,是杰彰趁四下無人之際,在自家的門口深吻著一個
女人。

妍婷認出那女子的背影,是杰彰三個月前才說要斬斷的桃花,從何時開始,舊情
復燃的兩人藕斷絲連,自己卻不知道。

杰彰緊緊深吻著那女人,一點都沒有發現妍婷的目光,而妍婷只是默默的退回電
梯裡。

她感覺自己的信心已經完全的崩盤。對於杰彰當初信誓旦旦地說一定會離開那女
人,這份信賴,在乍見兩人熱情的深吻,深深的灼傷,只剩一種羞辱感。

想流眼淚,卻又不知道該從哪個角落將已經震攝的心中,找到哀傷。

離開杰彰家,妍婷頹喪地坐在路邊,手握著手機,愣愣的發呆,也不知道坐在那
邊多久,突然像是醒了一樣,瘋狂找尋手機裡的記憶體,沒有特定的對象或目標,
只是很想找一個人說說話。

突然翻找的動作停了格,妍婷看著螢幕上的顯示發呆,抿了抿嘴唇,深呼吸了一
口氣,妍婷鍵下了通話鈕。

* * * * *

妍婷站在一道深棕色的大門外,等待裡面的人為她開啟那到關閉的門扉,伴隨一
聲喀擦,掩上的門緩緩露出了一點縫,由內探頭出來的人,是阿特。

「進來吧!」阿特溫柔的語氣

「嗯」

坐在阿特家的沙發,妍婷環顧四周的擺設。以白色為底的牆面,和木質地板,一
套喇叭就矗立在電視的兩旁,靠著窗邊,還有一張中國古典味十足的躺椅。

「這是我第一次進到你家」妍婷開口

「是啊!」阿特走進廚房「你要喝點什麼,可樂?果汁?啤酒?」

心情有點鬱悶的妍婷什麼也不想,脫口說出「啤酒」

在一陣忙碌後,阿特手握著兩瓶瓶身凝出水珠,裡面已經泡著檸檬片的Corona。

「諾,給你」阿特將啤酒瓶遞給妍婷

「啊!謝謝」

「你怎麼了?」阿特的語氣溫柔,卻坐在刻意遠離她有點距離的位置,彷彿是要
實踐自己那晚在公園的承諾

見到了阿特,妍婷再也無需防備,就像迷航的旅人,見到北極星的星光一般,得
到指引的方向。忍不住自己心中被隱藏的酸楚,將今晚的事全盤託出。

阿特只是隨著妍婷的語氣高揚或頓挫,跟著輕聲安慰或是為她疏導悲哀。

將杰彰跟這個第三者的故事說完之後,妍婷對坐在幾步之遙的阿特提出了請求,
「阿特,我能夠抱抱你嗎?拜託」

看著妍婷如溫馴的小狗那樣央求的眼神,阿特也忘記了自己當初為承諾的堅持,
緩步的將軀體移向妍婷身邊。

「謝謝」對於阿特的溫柔與寬容,妍婷只能回應由衷的感謝

將頭深埋在阿特的胸前,想起杰彰像患了癌的感情,和阿特長久以來的溫柔,妍
婷蓄積已久的淚水終於像氾濫的尼羅河水一般,彎延在阿特的衣領間,潤濕了阿
特心前的皮膚。

其實自己很喜歡阿特,這感覺只有自己知道,但是因為對於杰彰的感情,卻能將
這感覺封死在心底,甚至最終只能在公園的那晚選擇傷害阿特。

但是,這樣的堅持,換來的,卻是杰彰在他門前深吻一個又不知道從何時復活的
戀情。

一瞬間,妍婷覺得多年以來對於感情的疲憊,像討債般的襲捲而來,掏空了整個
心。

只剩下萬念俱灰的感覺。

如果再沒有任何力量支持,也許愛情會就此在這顆心裡死去吧!

妍婷抬起頭來,淚眼婆娑任性的央求,「可以吻我嗎?」

面對妍婷的要求,阿特迴避妍婷專注的目光,將頭撇向一旁,「這不好吧!你明
知道我還是喜歡你的,如果你這樣做,我怕我會沒辦法克制自己...」

「如果我說,我也是喜歡你的呢?」妍婷打斷阿特的話

阿特有些驚訝的正視妍婷,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該怎樣判斷這一句話的真偽,「你
是說真的嗎?」

「我是會拿自己喜歡一個人的事開玩笑的人嗎?」妍婷反問

「不是,只是現在這樣的狀況...」詞窮的阿特,當下想不到精準的用字去解
釋自己的顧慮與為難

「那如果這樣呢?」妍婷自動的將身體前移,用自己的唇瓣輕輕啄了阿特的唇「你
相信我嗎?」

阿特輕撫自己的唇,確定剛才的觸感,傻愣愣的表情「我相信...」

看到阿特呆滯的表情,妍婷噗嗤一聲,破涕為笑,挑著眉「那你可以主動吻我了
嗎?難道你要讓一個女生索吻索那麼久?」

「當然不行」阿特也笑了出來,正經八百扶著妍婷的臂膀「那我要吻了喔!」

「嗯」妍婷應了一聲,這時的兩人彷彿只是十來歲的青澀少年與少女

阿特緩緩的將唇貼近妍婷的臉,到半途突然停止了動作,「不行,這樣下去太刺
激了,我怕我真是克制不了...」

「已經無所謂了...」一層失落的陰霾抹上妍婷的臉,『是啊!已經無所謂了!』
妍婷在心底對自己說

「嗯...」得到妍婷確定的答案,阿特終於鼓起勇氣大膽向前

當唇瓣緊閉相接,兩個人就好像求知慾甚強的小孩,努力的探索彼此身體的秘
密...

陽光灑在阿特臥房的窗櫺,晨曦中,妍婷凝視阿特熟睡的臉,發出幸福的微笑,
起身收拾起自己的衣物,留下一張字條,離開了阿特的家門。






【癌】Part 10


「嘖嘖,你終於跟阿特上床了!」眉飛色舞的愷貽,咬著鋁箔包的吸管竊笑

離開阿特家之後,妍婷就直接前往上班的場所。然而一整天,總覺得有種混雜的
鬱悶沒有辦法完全解開,於是當晚到愷貽的住處找她。

跟愷貽描述了這段時間所有的一切,愷貽做出了上面那一句結論。

「你幹嘛這麼高興啊!」坐在床沿的妍婷扁了扁嘴

「沒有啊!就知道你一定會給他的。」愷貽對自己的料事如神頗為自滿

「幹嘛說得我好像是蕩婦一樣...」妍婷蹙眉

「喔!不是嗎?」愷貽取笑她

「大頭啦!」妍婷信手拿起抱枕往愷貽砸去

愷貽閃過身,抱枕並沒有擊中目標「喂!你這個暴力女,好歹也看一下這是誰的
地盤吧!」

「誰叫你,明明知道我現在心情很紊亂,還這樣取笑我...」妍婷斜眼看愷貽

「好啦好啦!」愷貽斂起嘻笑,「可是說真的,其實我真的不會很訝異你們兩個
的事?」

「為什麼?」妍婷詫異的問

「雖然你們都沒坦承,但我很早就看得出來,你們兩個對彼此都有意思的啊!」
愷貽鼻子翹得老高

「真的嗎?我覺得我掩飾的很好啊!」妍婷反駁

「自以為...」愷貽啐道,「不過你打算怎麼辦?」

「我不知道...」妍婷苦惱的搖頭

「總是該做決定的吧!」愷貽頓了頓「不過,我必須說,以我身為你朋友的立場,
我覺得你還是跟杰彰分了,跟阿特在一起吧!」

「可是...我還是會捨不得」妍婷難為情的說

「你還記不記得前幾天,你說有一個朋友,怎麼跟你形容杰彰的,什麼他的感情
長了癌的?」

「你是說靜宜跟我說,杰彰的感情根本就是的癌症病患嗎?」

「是啊!」愷貽點了點頭,「你自己想想,如果你現在回到杰彰身邊,這樣的問
題一定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你還要再忍幾次?還能再忍幾次?」

妍婷低頭不語,只是靜思著愷怡的話。

沉默半晌後,電腦喇叭流轉出一首熟悉的音樂,妍婷終於有了回應,「這首是什
麼歌?」

「這首?方文琳的『脫軌』啊!上一次去唱歌,你不是才聽我唱過?」愷貽喚起
妍婷的回憶

「啊~~我想起來了。那時候我還心想,真是貼近我的心聲」妍婷細細聆聽「你
有歌詞嗎?」

「嗯,有啊!怎啦?好說歹說這也曾是我的主題曲之一」愷貽說

「借我看一下。」妍婷請求愷貽

接過了歌詞本,妍婷喃喃自語上面的文字...


脫軌
作詞:十一郎 作曲:張宇 編曲:涂惠元

心裡有了另一個名字 我開始患得患失
以為讓我心動的事 早就應該從我的生命中消失
我不能抗拒自己 有一點心虛 帶著竊喜

心裡有了隱隱的自私 處處逃避你的注視
我好想離開被你呵護的日子 冒險一次

望眼欲穿的相思 往哪裡開始
誰的面前我可以放肆 所有渴求的心
點到為止 好怕洩露不應該的心事

望眼欲穿的相思 我難以克制
弄得自己什麼都不是 幾乎脫軌的心
曾幾何時 又從我的生命中消失

在你面前我還是堅持 我原來有的樣子
曾經讓我心動的事 只要不說就可以藏它一輩子
它真的來得太遲 讓一池春水 亂了又止



漸漸的,妍婷做出了決定...






【癌】Ending


隔天,妍婷約了杰彰在文化中心附近的小餐館吃了晚飯。在她面前,杰彰的表現
泰然自若,毫無內疚的表情、閃鑠的言詞等不同於平時的舉動,也許跟那一晚,
他沒發現妍婷已經看到那令人震攝到忘了怎麼悲傷的一幕有關。

飯後,妍婷提議一同到文化中心走走。

漫步在圓形廣場的外環,直到走到大門口的方向,妍婷停下了腳步,觀看著廣場
上的人所有一舉一動,有些跳舞的銀髮族,也有好動的小孩正踩著直排輪嬉鬧。

「你還記不記得大學的時候,我們很常來這邊散步?」妍婷轉過頭去,給杰彰一
個充滿深沉回憶的微笑

「是啊!怎麼了嗎?」杰彰嘴角微揚,一抹有些輕挑的笑

「沒有,只是很懷念那時候的日子。」妍婷悠悠的說「你還記不記得,我那時候
看著那些跳舞的老先生老太太,還問你,我們以後會不會也會像他們一樣?」

「是啊!那時候我還覺得你很可愛。」杰彰也跟著陷入了回憶之中

「嗯...」妍婷倒抽口氣,緩緩的說「杰彰,我想分手。」

妍婷毫無預警的宣言,讓杰彰頓時失去了行動與思考的能力,幾分鐘後,終於回
神,拉高了些許分貝質問「為什麼?」

「愛你,我真的累了。」妍婷的語氣彷彿在嘆息,「我再也沒有辦法接受,你一
再一再的從這段感情裡的脫軌演出。」

「你知道我這段時間有改的!」杰彰毫不知道妍婷剛才的語帶保留,是為自己留
下臺階,直覺性為自己辯駁

見杰彰的反應,妍婷知道自己再也不能有任何保留,只好點破「前幾天的晚上,
我去找你,但我看到,你在你家的門口,跟之前那個琇深吻」

「我...」被抓到足以定罪的證據,杰彰也失去了辯解的著力點

杰彰的瞠目結舌,映在自己的瞳孔中,妍婷沒有憤怒的情緒,只是和緩的說「我
沒有怪你的意思,或許是因為我沒有能力讓你守在這一份愛裡面...但我累了,
撞見這事的那晚,這幾年來感情的疲憊,討債般襲捲而來,掏空我的心,只剩下
萬念俱灰的感覺...再這樣下去,我遲早會沒有辦法再相信任何感情...既
然我不夠完美,也許就是我該走的時候了。」

因妍婷的一席告白,杰彰慌了手腳,「你別這樣,我一定會跟琇斷絕來往,相信
我。」

「不用了...」妍婷無力的說「有一個人跟我說過,你的花心就像一種感情方
面的癌症...處理癌症,移除不會是問題,但最大的問題,在於有沒有轉移,
還有復發率...你的復發率之高,已經超過了我的極限」

「你相信我,我會戒掉花心,我不會讓這癌症再次復發」杰彰跨出一步,想拉近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我們可以重新再來過...」

因應杰彰的前行,妍婷向後退了一步,眼眶泛紅的她,搖了搖頭「來不及了...
就算你戒除了花心的習慣,我的心裡已經有了另一個名字...你感情的癌,已
經轉移到我的心底了...」

杰彰這輩子沒想過妍婷真的有一天,會因為其他人的出現,而與自己分手,就算
連那一天質問阿特存在的他,也不過是想告誡妍婷他知情罷了!

受不了這打擊的杰彰,只是傻愣愣杵在原地。

至於妍婷,不敢再看杰彰接下來的任何反應,只是垂著頭,「就這樣分手吧...
掰掰,杰彰。」

不願在案發現場崩潰的妍婷,低著頭快速的奔離,但豆大的眼淚已經無法克制地
從自己的眼眶中,向下滑落...

~ F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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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極星(書名:讓我守候著你~北極星之戀)


【癌】Part 4


海風的呼嘯,未吹滅滿天的星光,這裡是墾丁的沙灣上。一男一女的群體,在沙
灘上倚肩而坐,遠方還有兩三個人踩著細沙嬉戲。

「星星好多,好漂亮」坐在沙灘上的妍婷說

「是啊...只是,明明就是你約我們來墾丁走一遭的,為什麼你今天反而悶悶
不樂的?」坐在妍婷身邊的男子反問

「我...」妍婷欲語還休「只是有點累吧!」

「嗯,是喔!」男子似乎不甚相信

「是真的,不用太擔心我」即使滿懷心事,妍婷仍掛上了一個令人安心的微笑

「對了,你看那邊!」男子伸直手指,指著天邊的三顆並列的星

「嗯?什麼?」

「那是獵戶座的腰帶」

「你也會看星相啊!」妍婷詫異的說

「沒有,我不會看星相,我只知道那三顆星是獵戶腰帶而已。」男子不好意思的
傻笑「不過這是以前大學時代,我一個暗戀的對象教我的,因為她很喜歡天文的
東西,所以我多少有看了一點書,不過年代久遠,大多都忘了,只記得獵戶腰帶
而已。」

「是喔...我還以為你也會看呢」

「為什麼說也會?」男子納悶的問

「呵~我有一個朋友的男朋友,他會看星座,而且後來,他們兩個還常常拿星座
的事來說嘴。」妍婷想起阿智跟靜宜

「例如呢?」

「例如啊...」妍婷抿著嘴思考「她跟她男朋友說過,愛情裡面的兩個人的角
色,有一方是『天狼星』,另外一方就是『北極星』」

「什麼意思?」

「因為『天狼星』一出現,尼羅河就會氾濫,代表著一個人總是讓你哭,而『北
極星』卻總是一直在天空上,從不曾下落,守護著一個人」

「原來是這樣...好像還蠻有深度的。」

「是啊...只是,照理來說,天狼星應該是一年出現一次的,所以氾濫也該是
一年一次就足夠...」妍婷喃喃自語,也回憶起兩個星期前,她發現杰彰身邊
又多出了一個親蜜的女伴,當她開口問起杰彰,杰彰卻是由一開始不停的閃躲,
最後卻惱羞成怒的發脾氣,最後坦誠相告,目的只是希望要妍婷接受這個事實。

「你怎麼了?」男子擔心的語氣

「阿特,我問你喔!男人是不是都會很花心的?」

「這不一定的吧!」阿特認真的回

「那是不是因為女朋友不夠好,所以男人才會不停不停的找一個第三者呢?」

「你是怎麼了?有心事嗎?」

「我...」妍婷緊咬著嘴唇,不知道該不該吐實

「有事就說吧!我會好好傾聽的」阿特很溫柔的安撫妍婷,於是妍婷把這次的事
概略的跟阿特說了一遍

「我覺得,這不是你的問題吧!」阿特說「問題是出在你男朋友身上,基本上他
怎麼可以要求你接受三人行的條件。」

「可是...如果不這麼做,我可能會失去他...」妍婷的悲哀宛若海潮,頓
時湧上岸邊,但她仍以一個很堅定的語氣宣示「而且我以前就能等的,現在也可
以...更何況,他還是愛著我,只是他心裡有了另外一個人罷了。」

「嗯...」阿特低吟了一會「跟你說個有關獵戶腰帶的故事」

「獵戶腰帶的故事?」

「是啊!」阿特沉沉的墜入了回憶之中「其實,我暗戀的那個女孩,一開始是跟
我還有我一個好朋友都很要好,我們一直都是三人行的,其實我一直覺得那個女
孩,並不討厭我,甚至可能有點喜歡我,但是,對於她來說,很矛盾的是,她對
我的好朋友也有好感...不過,對於我們兩個男生來說,其實也都是對那個女
生有好感的,而且應該彼此都知道,自己的好朋友對那個女生有好感,所以兩個
人都不知道怎麼開口...這樣曖昧的三人關係,就一直到我的好朋友終於受不
了,先開口跟那個女孩告白為止。」

「所以,那女孩子跟你那個好朋友在一起了嗎?」妍婷先為這個故事下了個結尾

「沒錯,就像你說的,當我知道他們兩在一起,我當然很難過,但是為了不讓他
們兩個為難,所以我選擇退出。」

「嗯...你的意思是,要我退出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阿特連忙否認「其實,你知道嗎?那時候的我,一直
都想著,一開始那樣的曖昧關係其實還不差,也沒有想過要去破壞那樣的曖昧關
係,那時候的我,一直把三個人當作腰帶上的三顆星星一樣...

「後來想想,其實是那時的我太天真,陷在感情中的三個人,是不可能像獵戶腰
帶上的三顆恆星一樣,同時並列,同時閃亮...反而會像月蝕的發生一樣,地
球受不了兩顆星同時接受太陽的光茫,想要佔領所有太陽的光,於是月亮只能慢
慢的轉,躲進了地球的影子裡,不再發亮」

「我了解你的意思了!」妍婷撥了撥被風吹亂的頭髮「你是要我,要就離開他,
要就讓他屬於我一個人,是嗎?」

「嗯!你跟那個女孩,在這樣的關係裡都不會是獵戶腰帶中另外兩顆自己的恆星
,而只是仰賴太陽光線發亮的月亮跟地球,遲早有一天,你們會因為對方多分得
了一點光和熱,爭執不下。」阿特最後給了妍婷一個溫柔的微笑。






【癌】Part 5


屋內客廳杯觥交錯,阿特跟妍帶著一點微醺,倚在陽台邊,平行而視,大樓間閃
爍的是屬於城市夜空的繁星。

一陣和風襲來,散去了一些酒氣,卻帶來另外一種安適的醉意,妍婷側著頭說「今
天玩的真開心。」

「是啊!」阿特回過頭看著屋內的人們,「你看他們還在鬧。」

「就隨他們去吧!我已經有點醉了!再喝下去,大概就回不了家了。」妍婷吐舌

「我也是。」

「啊!今天有星星」乍然,妍婷伸手指向無雲的天空,像發現珍寶一般,彷彿酒
精發酵出失去多年的童稚

「呵~是真的」阿特也抬頭看著幾顆寂寥的星,堆起滿臉笑意「那是北極星嗎?」

「我怎麼會知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對天文不熟的。」妍婷扁了扁嘴

「說的也是...」阿特躊躇半晌,用和緩的語氣慢慢訴說「說到北極星...
說真的,你什麼時候才打算放棄?」

「放棄什麼?」妍婷傾著頭,充滿嫵媚的笑容

「放棄杰彰啊!」阿特以一種開玩笑的語氣說

「啊!你怎麼突然提起這個?」阿特跳躍式的對話,讓妍婷難以招架

「套句你朋友的理論,這樣你才不會只注意到最亮卻一直惹你哭泣的天狼星,而
把我這顆北極星放在你眼裡啊!」阿特的語氣雖然輕鬆,但深遂的眼眸卻彷彿要
將妍婷的靈魂囚禁

看到阿特這樣認真,妍婷先是一愣,然後噗嗤一聲,輕拍阿特的上臂「喂!你開
玩笑的吧!拿這種事逗我開心。」

即使妍婷將這對話解釋成為一種逗弄她的玩笑,但阿特的表情卻依然認真,「我
是認真的。」

見阿特的深遂沒有絲毫動搖,妍婷下意識的迴避他的眼光,「你怎麼突然提起這
個問題...」

「你對我沒有感覺的嗎?」阿特追問

「我...」妍婷抬起頭來看阿特,想為自己辯解,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看到妍婷如此為難,阿特苦笑,「是我自作多情吧!我以為你對我也是有感覺
的...算了!剛才那句話聽聽就算了。」

「啊~不是這樣的。」妍婷脫口而出的話語,連自己都感覺到驚訝

「那不然是怎樣的呢?」阿特臉上一抹詭異的微笑,巧妙的將球又丟回給妍婷

「這...」妍婷開始遲躇

「那你討厭我嗎?」阿特擠眉弄眼問

「當然沒有...」妍婷的聲音有點怯懦

「沒有討厭我就是代表我還有機會囉!雖然不是對我很有感覺,也沒到喜歡的程
度。」阿特稚氣的說

「對不起...」妍婷不知道為何先道歉

「幹嘛說對不起?」阿特反問

「這...因為我現在沒辦法接受你,你應該有些難過吧!」妍婷一臉的歉疚

「不會啊!我現在不會難過啊!知道你不是斷然拒絕我,或者討厭我,我現在覺
得非常的開心。」阿特的唇瓣間拉出了一條完美的笑容,露出了皎潔的牙齒

* * * * *

坐在戶外的咖啡座,妍婷輕啜了一口咖啡,想起阿特那興奮的笑容,也跟著回憶
的旋律起舞,共鳴出一張幸福的笑臉。

就像徘徊在口腔中,揮之不去不去的咖啡香,妍婷又陷入了另一段記憶的迴
圈...



【癌】Part 6


這天,妍婷與阿特兩人相約去看場電影。電影結束,已經是近十點,阿特體貼地
開車接送妍婷回家。

其實從阿特告白至今,他一直表現出一個謙謙君子應有的態度,對於這感情從不
躁進,給予妍婷很自由的揮灑空間,而妍婷不否認自己對於阿特那曖昧的情愫,
不僅是朋友,但仍不是情人,也未曾跟阿特提起交往的事。

兩個人,進行著一種若有若無的柏拉圖式愛戀,絲毫越軌的肉體接觸,舉凡親吻、
牽手、擁抱,都沒有,兩人都自律自己克制在應有的界限。

踏出舞蹈般愉快的步伐,妍婷一路甩著手提皮包,蹦蹦跳跳的走上自家公寓的樓
梯。神采飛揚的開啟了大門,相對映的卻是杰彰鐵青著臉,坐在客廳中沙發中。

沒有感覺到氣氛的不同,妍婷以很自然的態度對杰彰說,「啊!你來了。」

杰彰板著一張臉,沒有回話。

卸去了束縛腳掌的鞋,妍婷滿臉笑意的逗弄杰彰,「怎麼啦?都不說話。」

「我問你,你今天到哪裡去了?」杰彰用嚴厲的口吻質問妍婷

「我?」妍婷用安撫的笑容哄著杰彰「不是跟你說跟朋友去看電影?」

「跟哪個朋友?」杰彰仍是咄咄逼人的態度

「就愷貽他們那一群啊!」妍婷的神經感覺到不一樣的訊息,再也沒有剛才的輕
鬆以對

「你確定他們有去嗎?」杰彰以極度不屑的眼神睥睨妍婷

被杰彰這態度有些惱怒的妍婷,略帶火氣的說「你究竟想表達什麼?」

「我今天在大遠百前面,看到你跟一個男人有說有笑的去買票看電影,而且只有
你們兩個人。」杰彰絲毫不留情面的指責

這確實是自己跟阿特兩個人,但是兩個人也只是單純的看場電影,妍婷對於杰彰
不明究理的脾氣,只感覺是一場無理取鬧,但仍耐住性子緩聲解釋「你想說什麼?
他叫阿特,是透過愷貽的朋友,我們兩個只是單純的去看場電影,沒有什麼其他
的。」

「是嗎?你看看這是什麼?」杰彰冷笑,丟出了一張用印表機印下來的照片,內
容是阿特跟妍婷兩個人幾乎貼著臉的合照,兩個人都有一張不可言喻的幸福笑靨

看到照片的妍婷,失笑。

「這男人就是你嘴裡的那個阿特吧!」杰彰的語氣,冷竣到令人打寒蟬

意識這張照片是自己存在電腦硬牒中的照片,妍婷再也克制不了自己勃發的脾氣
「呂杰彰,你居然偷翻我電腦的資料。」

「你是我女朋友,我為什麼不能用你的電腦?難道是因為你的電腦就是藏著跟這
個男人的照片,所以不准我用嗎?」杰彰不加思索,以更大的反彈力回嗆

杰彰這句話,讓妍婷一時找不到反駁的施力點,只能啞口無言。

見妍婷不語,杰彰也恢復了一點冷靜,「在一起多久了?」

「我們沒有在一起」妍婷咆哮,試圖以音量的強烈來堅定自己的立場

「好,你們沒有在一起,但他喜歡你,對吧!」杰彰歪斜一邊的嘴臉,冷笑

「這...」妍婷支唔其詞,她不想說謊,但也沒辦法說實話,在誠實與虛偽間
進退失據

「我想,你也喜歡他,對吧!」杰彰的言語越來越尖銳

「我...」這時刻,妍婷也不知道怎樣的回答才能取得一個平衡點

就在妍婷思考著怎麼應對的時候,杰彰的眼眶迸出淚水,讓心思紊亂的妍婷更加
不知所措。

「求求你,不要離開我...」杰彰無預料的深擁妍婷,像個崩潰的孩子一樣,
嗚咽

看著杰彰一滴又一滴滑下的眼淚,失重地落在妍婷的心底,濺成幾顆粉碎的水
珠,有憐憫,也有內疚,像針一般,由內刺往心壁。

「如果我有什麼不對我可以改,但是請你不要離開我...」將臉埋在妍婷的腰
間,杰彰不能自己的哭泣

杰彰的軟弱,藉著淚水浸潤了妍婷的靈魂,自責發了芽,其枝葉衍生而出的陰影,
覆蓋整個心野,逼迫著妍婷,無地自容。





【癌】Part 7


「愷貽,生日快樂。」見到身為壽星的愷貽,妍婷一進門就給予一個大方的擁抱,
然後遞上了一只包裹好的禮物「諾,你的生日禮物。」

「謝謝」愷貽接過來,搖了搖「這是什麼?」

「等等你拆了不就知道?」妍婷賣了個關子

突然一隻手很自然的拍了妍婷的肩,「嘿!妍婷你也來啦!真是好久不見。」

「是啊!純慧姊。」打完招呼後,妍婷張望了純慧的身邊,彷彿在打量什麼似的
「咦?雅雅他們沒跟你來啊!」

「雅雅他們啊!託我老公帶了。」純慧充滿少婦韻味的笑容

妍婷像是發生什麼新鮮事一樣,「呵~阿斌哥會幫你帶小孩啊!」

「要不然呢?出來參加這種姊妹會了,難不成還要把小孩帶在身邊照料?」純慧
反問

「說的也是」妍婷也嗤嗤地笑了起來

「已經很久沒有自己一個人出來啦!都一直在家裡當他的黃臉婆,他總是該幫我
帶一個晚上吧!再不出來透透氣,我看我真的三十多歲就成了一個歐巴桑了!」
純慧自嘲

「怎麼會,純慧姊是我們心目中最典範的職業婦女呢!」愷貽嘴巴像抹了糖一
樣,插入兩人的話題

就在此時,門口出現了一個熟悉的人影,是阿特,「對不起,來遲了」

「啊~~阿特」愷貽像發了瘋似的撲過去,老實不客氣的伸出手「我的生日禮物
呢?」

「怎麼可能沒準備呢?」阿特笑容可掬的將手中的袋子遞了出去

「那就好」愷貽喜孜孜的將禮物接了過來

見到了多日不見的阿特,妍婷再也無法迴避,只得尷尬的擠出一個微笑「Hi!」

「Hi!」阿特也禮貌性的回應

自從那晚杰彰軟弱的眼淚打亂了妍婷的一池春水,為了延續跟杰彰多年的感情,
妍婷開始刻意的疏遠阿特。

出遊少了,電話少了,一切能跟阿特有關的交集,都在妍婷的減量控制中。直到
愷貽的生日宴會,妍婷知道再也無法避免的出席。

只是儘管暗地裡做了無限次的揣摩,想讓自己出現在阿特面前能夠盡可能的輕鬆
自在,但是,見到了面還是無法真的泰然以對。

* * * * *

在杯盤狼藉後,妍婷跟愷貽告別,離開了餐廳門口,卻看到阿特從身後追了上來。

「你自己來的嗎?」阿特問

妍婷搖搖頭,「不是,同事接我來的。」

「那我送你一程吧!」阿特主動提議,也不給妍婷說話的機會「你在這等我,我
把車開過來。」

說完,就奔向馬路旁停靠的一輛車,留妍婷一個人佇立在路邊看著他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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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極星(書名:讓我守候著你~北極星之戀)


【癌】Part 1

大三下學期開學第一週的星期二上午,寒假的快樂與時差都尚未調整過來,靜宜
坐在課堂上,顯得有些意興闌珊,振作不起精神。

相對於靜宜的疲憊,站在台上的教授顯得精神勃發,一邊看著幻燈片的文字,一
邊滔滔不絕的教導:「dysplasia,也就是分化不全,是進入癌症一個很重要的點,
表現大概如下面十點,abnormal mitosis不正常的有絲分裂,細胞排列失序lose of
polarity and disorientation of cells,dyskaryosis核變異,還有異形細胞核poikilo-
carynosis,只有核分裂,質不分裂,以及核質比改變....」

這時,靜宜的手機在背包中跳起了舞蹈,她拿起了手機,是一通訊息,『今天晚
上有空陪我出來聊聊嗎?』

閱讀完那篇簡訊,靜宜將手機置在桌上。

「是誰啊?」坐在一旁的阿智低壓聲音問

「沒有,一個朋友找我晚上出去聊天。」

「朋友,誰啊?」

「你不認識的啦!乖,別吃醋喔!」靜宜以哄小孩的語氣對阿智說

「茄~我哪有那麼小心眼」阿智扁嘴

「好啦!專心上課,老師不是說下課前要小考嗎?」

「嗯,也是」阿智不再出聲,專心的看著前方

在回歸到課程之前,靜宜輕輕撩撥一下手機,淺淺的微笑,然後也跟著繼續專注
在老師的講解。

* * * * *

晚上,靜宜一個人隻身走入了在成功路上,專賣香港甜品的店舖「香港糖水鋪」,
坪數不大的空間,她一下子就發現了她的目標。

靜宜來到一張桌邊,一個全神貫注在書本上的女子用單手撐住頭,微斜向一側,
髮瀑一傾而下,遮掩了她的面孔。

「對不起,久等了。」靜宜喚起女子的注意

「啊!你來啦!」女子宛如醒覺,抬起頭來堆著滿臉笑意,原來是杰彰的女友,
妍婷

「是啊!我來了!」靜宜大剌剌地拉開妍婷對面的座椅坐了下去「真的很久不見
了」

「應該有兩個多月了吧!」妍婷連忙招呼靜宜「你快點東西吃吧!這裡的甜品很
好吃的,今天我剛發薪水,所以我請客」

「真的嗎?」靜宜的眼中閃過一抹喜悅的光「這學期剛繳完一堆實驗器材費,窮
的要死,既然你要請,那我就不客氣囉!」

「沒關係,你盡量點吧!」

「嗯...就一盅紅豆椰汁雪蛤膏吧!」靜宜老實不客氣

看到靜宜還依然稚氣未脫的動作,妍婷掛上一個陽光的微笑。

* * * * *

在靜宜認識杰彰之後,慢慢的開始跟妍婷偶有接觸,後來,兩個人也開始互相交
換一些心事,隨時間遞嬗,兩人越聊越投機,於是就成了偶爾會聯絡對方抒發心
情的好朋友。

「對了!你今天怎麼會突然找我,你的工作不是很忙嗎?」靜宜豪氣的吞下一整
匙的甜品

「我跟他...感情上出了一些問題...」妍婷欲言又止,表情有些不自然的
扭曲

「是第三者的問題嗎?」靜宜似乎已經見怪不怪

「嗯」妍婷頓頭

「怎麼他又來了,從以前到現在就是花心不改」靜宜啐道「這應該是我知道的第
五個了吧!」

「不是他...是我...」像是做錯事的小孩,妍婷低下頭迴避靜宜的目光

「啊?」聽到妍婷的回答,靜宜瞠目結舌,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我...前陣子認識了一個男生,原本我跟他只是朋友,他對我很好,其實我
一直對他有好印象,但...最近我知道他喜歡上我...」妍婷吞吞吐吐

「你跟他在一起了?」靜宜看見妍婷的為難,乾脆單刀直入的問

妍婷搖搖頭。

「喔...你不喜歡他,只是他的單相思嗎?」靜宜又做了另一個假設

妍婷依然搖頭。

「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靜宜被妍婷的態度搞迷糊

「我承認我對他有好感,我也知道他喜歡上我,但是我不想把感情弄得那麼複
雜,所以我最近也試圖逃避他,可是...」

「可是你很為難,因為你捨不得離開杰彰,但是,卻也放不下那個人,對不對?」
靜宜幫妍婷接了話

「嗯」這次妍婷終於點頭







【癌】Part 2


「我問你一件事,你確定那個人喜歡你?」

「我確定」信誓旦旦的語氣

「那那個人各方面的條件好不好?」靜宜扮演起偵查員的角色,開始提出一連串
的問題

「我覺得很不錯」說到這句話,妍婷有些靦腆

「那他對你好嗎?」

「他對我很好」

「那你喜歡他嗎?不是只有好印象喔!是喜歡」問到這一句話,靜宜特別加強了
語氣

「我...」妍婷不置可否

「快說嘛!是不是喜歡?」靜宜催促妍婷的答案

「我...不否認有點喜歡他」妍婷終於吐實

「那就簡單啦!跟他在一起,然後跟杰彰分手啊!」靜宜說得一派的輕鬆

「這樣...不好吧!」

「像杰彰那種人你幹嘛還留戀他,你不要忘記了,他在三個月前為了上次那個第
三者是怎麼對你的?」靜宜已經不像是在仗義執言,而是在生氣自己的事一樣

「可是...雖然杰彰他有時候真的花心了一點,但是他大多數的時候對我還是
很好的。」妍婷從一個受害者轉為辯護律師,為杰彰辯護

「我知道,但是,他出軌的頻率會不會太高了一點,從我們認識到現在,已經五
個了...不對,如果包括像我這種懸崖勒馬的,至少也八個了吧!」

「我知道...可是...」

「可是你們兩個都已經在一起四年多快五年了,其實你已經離不開他,很習慣有
他的生活了,更何況你還是喜歡他...對吧!」靜宜沒好氣的說

「嗯」被靜宜道破心事的妍婷,只是輕輕應聲

「是啊!什麼事物,有了時間的加冕,就會變得不一樣,就像再怎麼不值得的殘
破感情,經過了一段時間,也是會讓人無法放棄。」靜宜感嘆的說

「不光是這樣的!有些事你可能無法明白,但是比起以前,就拿上一次杰彰出軌
的事...我覺得他對我的感情越來越安定,至少那一次,他真的在我面前流下
了眼淚,希望我留下來」

「他上上次不是也哭過?」靜宜白了她一眼

妍婷默不作聲。

靜宜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當一個女人在脆弱的時候,看到一個似乎比她更脆弱的
男人,只要不是對那個男人深惡痛絕,都會可憐他或愛上他...難怪當初阿智
每次聽到像杰彰和你這樣的故事,都會感嘆的說,『好情人總是會寵壞壞情人,
而壞情人都是被好情人養成的』,你真的認為他會改嗎?」

「我...」妍婷遲疑了半晌,才緩緩的說「我不知道,但這次的感覺真的不一
樣...我是不會形容,但就真的不一樣...更何況,比起以前,杰彰真的收
斂很多了,而且他對我越來越好。」她還是強烈的堅持杰彰會為她改變。

看著眼前不停為杰彰找論點反駁自己的妍婷,靜宜忽爾有點心疼眼前的這個朋
友,突然間,她想到今天上課的內容「你知道嗎?也許我再怎麼勸你離開他都是
沒有用的,但是如果我今天真的要跟你作解釋,我也只能說杰彰的感情已經得了
癌症。」

「得了癌症?」

「套句我們教授今天說的,癌症的發展最重要的一個點就是分化不全,所謂的分
化不全總共有幾項,其中,不正常的有絲分裂,就是不該分裂的細胞也都開始大
量分裂出一些不正常的細胞;細胞排列失序,就是整個細胞排列都次序大亂,一
點也沒有原本該排列的樣子;還有異形細胞核,就是細胞核分裂,細胞質不分裂,
結果最後變成一大顆裡面很多細胞核的細胞...把杰彰的感情這樣分析,你覺
得他像不像一個得了癌症,分化不全的組織?」靜宜開始把早上剛學過考過的東
西現學現賣

妍婷沒有回答靜宜的問題。

靜宜繼續話題「我知道杰彰對你很好,你以前也跟我分析過為什麼杰彰會變成這
樣,我也知道他對你真的很好,但是花心就像是一種感情的癌症,你知道嗎?我
們老師今天跟我們說,處理一個癌症,移除它不是問題,但最大的問題,在於有
沒有轉移,還有復發率...你自己應該也清楚的,杰彰...他的復發率高的
嚇人。」

妍婷依然沒有作聲,只是靜靜的聽她說。

「今天不管有沒有那個第三者出現,你是該好好考慮你跟他之間的問題了...」
靜宜下了個結論

「我知道」妍婷點點頭








【癌】Part 3


不著邊際的聊了一堆話題,靜宜跟妍婷發現時間匆匆的流逝,終於起身告別。
走到門口,由於地段臨近漢神百貨,熙來攘往的人車就橫亙在兩人眼前。

「就這樣了!我先走了」靜宜笑容可掬的說

「嗯!下次再找你出來聊吧!」妍婷跟著和善回應

「這是一定要的啦!」靜宜海派的語氣「不過...你好好考慮一下,我今天跟
你說的話,也好好想想,那個人對你究竟重不重要?更何況,你應該自己也明白
杰彰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我知道。只是你應該也知道...即使你對一個人已經看得透徹,當愛情來的
時候,你還是會不自主的閉上一隻眼睛」妍婷緩緩的說,發現自己似乎陷入了不
該有的低迷,旋即掛上個微笑讓靜宜安心,「不過你的話,我會好好考慮的,你
放心。」

「嗯!這樣就好,我先走囉!」靜宜順手戴上安全帽

「嗯!掰掰」

看著靜宜遠行的背影淹沒在繁華裡面,妍婷深深地嘆了口氣。

* * * * *

離開香港糖水鋪,妍婷並沒有馬上回到家中,而是就近來到城市光廊。

點了一杯咖啡,她坐在露天廣場的外緣,迴響在光廊的爵士樂,小孩在透明的光
橋上彷彿是精靈夜舞般的嬉鬧。

一切是如此恬靜。

輕啄一口咖啡,妍婷開始回想起從前。

* * * * *

四年前的那個冬天,妍婷淚眼婆娑的站在杰彰面前,抿著唇,而杰彰只是默默的
低著頭,像是等候審判的罪犯。

「你告訴我,我是不是你和她之間第三者?」妍婷按奈不住這樣的沉默,率先打
破僵局。

「我...」杰彰即將出口的言語又陷在無聲之中

「我什麼?你說啊!」妍婷越說越激動,震顫中,眼淚終於奪眶「既然你有女朋
友,那你為什麼還要來招惹我?」

「你聽我解釋」

「好,我聽你解釋。」抹去眼角的淚,妍婷冷靜的說

「是的,她是我的女朋友,但是,是有名無實的女朋友。」

「有名無實的女朋友?」妍婷苦笑「那什麼叫有名有實的女朋友,像我這樣的第
三者嗎?你何必要讓我背負第三者的罪名?」

「你聽我說完,我跟她,其實已經接近分手狀況了,也許,只是差一句決定性的
言語,但我們現在的關係,跟分手已經相去不遠了!是因為我和她已經走到盡頭
之後,我才開始追求你的。」

「那我是不是該慶幸,因為你們兩個已經走到盡頭,我才有機會變成你的女朋
友?」妍婷泛著淚光,冷笑「我到最近才聽到我朋友告訴我,原來我在別人的眼
中已經是一個狐狸精。」

「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就可以了嗎?」妍婷頹喪的沿著牆沿坐下來,開始自問自答「為什
麼要讓我愛上你?為什麼...」

「你不要這樣...」杰彰想過去拉她一把,但伸出的手卻被推開

「不要過來。如果你想享齊人之福,對不起,我退出...」

「我跟她已經不可能再繼續下去了...我會跟她說清楚的」杰彰用深遂的眼神
保證「我會跟她分手,這樣,你就不再是個第三者了,好嗎?別哭了...」

杰彰挾著溫柔的話語步步近逼,妍婷卸下了防線,任杰彰把她擁入懷中。

「我會跟她說明白的,相信我」杰彰的軟語在妍婷耳邊低喃

「你真的已經完全不在乎她了嗎?」妍婷埋在杰彰的懷中問

「嗯,我已經對她沒有什麼感覺了。」

「如果她流著眼淚對你說她不想跟你分手呢?」妍婷抬起頭來凝視杰彰

「我會拒絕她」杰彰捧著妍婷的臉,以深遂的眼神凝視「即使全世界都為我們而
流淚,現在我也要讓你幸福的微笑...相信我」

「我相信你」妍婷將自己的身軀陷在杰彰的懷抱中,緊緊的,似乎想直接嵌合在
他的心上,成為他的一部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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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極星(書名:讓我守候著你~北極星之戀)



【北極星】(ver 2) 最終話


一個多月後,已經趨於穩定的兩個人,陪著失戀的建勳在媽媽街吃完飯後,阿智
跟靜宜兩手交握,走在回家的路上。

「唉!看建勳那失魂落魄的樣子,真令人難受。」阿智傷春悲秋的長噓短嘆

「是啊...」提起這個話題,雅文也無法表現過於快樂的樣子

「其實,一直到現在都沒有辦法了解雅文幹嘛跟建勳分手。」阿智彷彿在連同建
勳的份一同嗟怨

「也許...雅文有她自己的想法吧!」

「嗯,或許吧!只是看他那落魄樣,應該要讓他轉移一點心神,別在專注在失戀
的悲情裡了!不知道我最後硬塞給建勳的那張學伴卡,他會不會跟人家聯絡...」
阿智話題又轉回到今天吃飯時,拿學伴卡給建勳的事

「厚~你還敢提這件事,你倒是說說啊!幹嘛明明是建勳的學伴,你調查的那麼
清楚?」靜宜故意又在阿智面前發起嗔

「唔...糟糕」阿智無意間又誤踩地雷,深感不妙,暗自喃喃自語

「什麼?」靜宜聽不清楚

「沒有~」阿智隨即反應「哎唷!我只是幫他調查嘛!你沒看到我還是很大方的
把學伴卡給他了嗎?」

「那你自己幹槓下來的那一張呢?」靜宜表情詭異,吊著眼睛斜視阿智

「唉呀!老婆大人,冤枉啊!我是被群哥拿我和他兩個人的友情相逼,你也知道
我是寫歸寫,不可能聯絡的嘛!」阿智連忙求饒

「誰知道~」靜宜古靈精怪的晃著頭,噘嘴說「你私底下去暗通款曲,我也拿你
沒輒,反正對你們男人來說,不就是『男人的價值在於女人的數值』的嗎?」

「別這樣嘛!老婆大人,你也知道那是杰彰的名言,我陳弘智的座右銘是,『男
人的價值在於女人的素質』,我發誓。」阿智舉手立誓,重申自己的立場

「啊~是囉!剛才不知道是誰說,如果自己是建勳,像他學伴那樣的護理系四大
名花,一定奮不顧身的追了嗎?」靜宜故意又把挑阿智剛才說話的語病

「唔~」阿智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辯駁,他沒料到靜宜居然把剛才的對話記那麼
清楚

「唔什麼?」

「沒什麼,你怎麼把剛才的對話記那麼清楚?」阿智又好氣又好笑

「沒辦法囉!誰叫有人的座右銘是『男人的價值在於女人的素質』,而那人又是
護理四大名花,唉,我看我還是成全你的幸福好了!」靜宜嘆了個大氣

「哪有,什麼名花,剛都說了,在我老婆大人這顆天狼星前面,她的光輝也不過
是暗淡的星宿二啊!對不對啊,親愛的老婆大人」阿智拋下鐵漢姿態,開始不顧
形象的撒嬌

聽到阿智又重申一次,靜宜的心裡是竊喜的,但臉上還是一副刻薄表情「你還敢
說,最好我是天狼星啦!怎麼?我是對你不好,常讓你流悲傷的眼淚嘛?」

「唔」阿智完全被靜宜的伶牙俐齒打敗,毫無招架之力

「唉~」靜宜又喘了口大氣「我看為了提升你的素質,我還是成全你好了!反正
我也是讓你流眼淚而已。」

被靜宜這麼一說,阿智用急智苦思對策,「別這樣嘛,老婆大人曾有一句至理名
言,『擁有美好愛情的人,讓他流淚的『天狼星』,一定也是守護他的『北極星』,
兩顆星是合而為一的』,只不過呢,老婆大人不要忘了,『天狼星』是只有冬季限
定,而『北極星』可是全年無休,我們之間,只會有春天、夏天跟秋天,是不會
有機會讓『天狼星』攀上天頂的。」

被阿智哄到喜孜孜的靜宜噗嗤一聲,「算你厲害~~」

「那,老婆大人現在肯原諒我的一時失言了嗎?」阿智作了個揖

靜宜正色,「還不行,有人說『北極星』換變的,好像一萬年後就會跑掉了嘛!」

「就算『北極星』已經換了別顆星,我還是會一直在那裡的,如果像現在是小熊
座α星,我就是小熊座α星;一萬兩千年後,是織女星,我就是織女星,不管怎
麼樣,我都會北極星那個位置,永不停歇的守護老婆大人的」阿智的甜言蜜語還
真是膩死人不償命

「諾,這是你說的喔!你這個天下第一『爛』漫愛情喜劇的編劇大人」對阿智的
答案滿意萬分的靜宜笑到花枝亂顫

「不不不,我是天下第一『爛』漫愛情喜劇的唯一男主角,是不是啊!身為天下
第一『爛』漫愛情喜劇的唯一女主角的老婆大人」阿智的唇間,裂成一道彎月

「那就看你表現囉!」靜宜輕輕在阿智的臉頰啄了一下,在阿智的耳邊軟語呢噥
「Je t’aime beaucoup」

阿智也將手捧著靜宜的臉,用自己的額頭輕輕靠在靜宜的額頭,回應「Je t'aime
beaucoup」

兩人打從心眼裡,湧出了無限幸福的快樂。


~ THE END ~





[無聲情歌]


【天狼星】

法老的天空閃耀天狼星光輝
尼羅河滿漲的水位 淹沒金字塔旁的蘆葦

高聳的樓宇像城市愛情的墓碑
立在繁華的街邊 紀念著每一場心碎

曾經的等待完全被駁回 希望的綠洲只剩下黃沙 遍野
你的清澈的雙瞳裡 我彷彿遇見古埃及的世界

天狼星撒野 卻無法拒絕
尼羅河潰決氾濫的眼淚
迴避你的指尖 也許是我的眼淺
看不穿你所給的未來 真的完美

天狼星撒野 在每個冬夜
尼羅河默默回應的眼淚
離開你的身邊 握著霍魯斯的眼
期待代表重生的幸運符
賜予一個氾濫後豐收的季節


2004/04/29 LMar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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